第147章今日当联手,御前挖坑杀狗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如此说来,暂时不能动此人。动了他,就是动了几百号人的财路。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若只是一个两个,砍了也就罢了。可您不能把苏州府当差的都砍了吧?” “卑贱汉人胥吏,他们还敢造反?” “不敢。可他们敢事事阳奉阴违,让衙门四处漏风,事事不顺。这些人的报复心,强的很。” 福康安突然想起了, 户部奏销的那个小吏,大约也是“混不吝”的典型。 咬牙切齿道: “就连朱珪那个老东西,也替他说话。” “那就更不能动了。朱珪此人,可不简单。” 沉默,福康安不是没脑子的人。 他已经放弃了抓捕李郁的想法,但还是问道: “若是我派兵上门,你推测此人如何应对?” “鱼死网破,杀人亡命。” 老管家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就他几十年的阅历,最终结局必定是如此。 保不齐,跑路前还会给你抽冷子来一下狠的,烧个粮仓啥的。 大清朝虽然绵羊居多, 可基数太大,其中不乏很多嗜血的狼,报复心极强。 …… 福康安作罢了,李郁还没作罢。 他恶狠狠的表示,这事没完。 涨价,全城的煤饼都涨价! “老爷,什么理由?” “我受惊了,需要多捞点钱压压惊。” 杨云娇忍住笑, 劝慰道: “奴家就让掌柜的们放出口风,巡抚大人刁难,煤饼被迫涨价吧?” “行。” 自从穿清以来,李郁越发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成年人一旦结仇,这辈子都解不开。 所以,要惦记着冤家。 一旦有机会腾出手来,赶紧拍死冤家。 商战也好,官场也罢,江湖也好,都是如此。 福康安心里, 大约也惦记着自己呢,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绝对要弄死自己。 以德报怨,这种幼稚的想法, 清廷是从来没有的,他们只相信秋后算账,斩草除根。 看看各地招安的巨匪,投降的叛将下场,就知道。 不久就死的不明不白。 这个道理,清风寨大当家,苗有林也很清楚。 自从落草以来, 他拒绝了3波招安的说客。 徽州府,广德营,都动过心思招安他。 条件开的不错,优厚。 如果他没在贵州绿营当过千总,可能就动心了。 作为一个前绿营武官, 他至少听说过三桩类似的被招安后,首领离奇死亡的例子。 你们休想骗我。 …… 200号弟兄,已经减员到了160人。 在风雪中苦苦跋涉,完全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直到, 他们发现了新安江畔的一个渔村。 “弟兄们,杀进去。”苗有林在风雪中,嘶哑着吼道。 一众好汉, 已经冻得拿不起刀了,手指僵硬。 更可怕的是, 刀和刀鞘冻在一起了,拔不出来。 许多人走几步就摔倒,冻伤严重。 似乎是失去了平衡能力, 他们不知道后果,二当家昌金却是很清楚。 这是脚趾冻坏死了。 严重的,怕是脚踝以下都要砍掉,否则保不住命。 她瞅着不远处的渔村, 已经听到了里面的狗叫声,还有锣声。 渔民,从来都不会束手待毙。 他们一定会举起鱼叉,和己方厮杀到底。 …… 苗有林突然问道: “谁有尿?” “都过来,把刀鞘的冰浇融。” 一些人艰难的聚集过来,冻得哆嗦。 苗有林站在风雪中, 来回哈气冻僵的手腕,准备一会的恶战。 村子里,渔民汉子们也都冲出了屋子。 对着这边大叫大嚷,手里举着家伙。 韦俊虽然心有不忍,也别无选择。 他抽出了钢刀, 跟随着众人,一步一滑的走向村子。 清风寨众人,没有呐喊,没有鼓气, 就这么踉跄着,和渔民们杀到了一起。 一蓬蓬鲜血, 不断有人倒下,默默地死去。 伤亡率,清风寨一方更高。 短短的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十几人。 因为冻僵了,行动迟缓,躲不过去对面的鱼叉。 …… 昌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弟兄,扑在了对面的鱼叉上。 甚至躲都没躲, 高举过头顶的刀,悄然落地。 然而, 他的手却紧紧的握住了鱼叉,死命不松。 渔民用力的把叉子往前捅,捅穿了人。 但是却拔不出来。 年轻的渔民,瞅着对方的眼珠子, 一瞬间想到了死鱼,也是这般的冰冷,毫无生机,死白。 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扔掉了鱼叉,掉头就跑。 昌金捡起地上的刀,掷了过去。 噗, 年轻的渔民倒地,鲜血在雪地上绽放。 很快结冰,好似一摊红色沙冰。 一场毫无技巧,毫无阵法的厮杀, 清风寨付出了30条人命后,鸠占鹊巢。 暖和的屋子,热水,热食, 清风寨的汉子们,终于躲过了灭顶之灾。 而这个新安江畔的村子,被屠戮一空。 占据屋子的时候, 又杀掉了10几个妇孺,老人。 极少数人逃脱。 …… 众人饱食一顿,又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 苗有林召集了所有人,准备再次逃亡。 村子里的食物,他们带走了。 渔船8条,也成了战利品。 “我们顺江而下,寻一条活路。” “都听大哥的。” 苗有林是个人才,冷静,而且大胆。 他意识到了,在雪地里跋涉太难。 而新安江, 流速湍急,没有封冻。 顺江而下,反而是冬季逃亡的好选择。 “弟兄们,我苗某人,一定带伱们闯出条生路。” “生,我们一起生。死,我陪你们一起死。” 一通打气后, 清风寨残余的100多号人,消失在江面上。 临走前, 他们还放了一把火,将村子付之一炬。 一起烧掉的,还有双方的尸体。 …… 昌金看着这一幕,眼里含泪。 她想到了金川之战,寨子被攻破的时候, 也是如此的大火冲天,尸横遍野。 苗有林搂住她,豪迈的说道: “我当年离开寨子的时候,算命的给我算过,遇水则生。” “到了下游,我就带你们再立一山寨。照样打响我清风寨名声。” 昌金抹掉眼泪, 问道:“下游就是江南吧?” “对。” “传说中那是大清朝最富庶,最繁华的地方?” “大约是吧。” 10几年前, 金川有一汉子,曾到江南做过生意。 回去后,到处吹嘘。 以至于,许多人对江南怀有莫名的憧憬。 然而, 在江南立足谈何容易。 人口稠密,市镇众多,平原地带没有一块闲田。 清风寨众人,很快就成了过街老鼠。 在浙北,流窜作业。 缺粮,缺据点,缺远程兵器, 被各路绿营,民壮追着跑。 这让众好汉大为感叹: 江南,不适合创业。 …… 正月初五, 民间传说中的财神下凡的日子, 苏州城内外,鞭炮声没断过。 百姓们惊讶的发现, 煤饼涨价了,优质蜂窝煤也涨价了。 而且涨的凶狠,一下子提高了3成。 还没来得及骂李大官人黑心, 就被好心的掌柜提醒,这钱是被巡抚大人拿走了。 “据说,这是准备开征满城城建税,得收一年,你们忍忍吧。” “咱李大官人也没法子啊。” 于是, 百姓们只能无奈的接受了高价煤。 紧接着,一府九县所有的煤,都涨价了。 黄文运无所谓的, 因为李郁承诺,多收的钱里面,拿出三分之一交税。 就连布政使朱珪, 都对此举非常的赞赏,觉得李郁是个好后生。 一个豪强,把心思放在盘剥上,才是正道。 而且是科学盘剥,每户每月仅增加了60文支出而已。 民心安定! 虽怨但忍! 实乃是老成谋国之行为。 苏州城有10万户,如此一搞。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 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