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那些刚刚走出闺门的贵妇人,在听了几天书之后,也来了兴趣,想要看看书中的巨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乎,这一日牛犊赚翻了。 巨夫坐在房间里面,很是有些茫然:为何有这么多人来拜见我?不过……咸阳人也太无礼了。 这些人来拜见,竟然不向我行礼,而是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甚至有人丢过来一些糕点。这些糕点,多半还是咬过一口的。 起初的时候,巨夫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牛犊来供应茶水饭食,实在饿得很了,就悄悄的捡起糕点,趁人不备咬了一口。 结果这一口还被人给瞧见了,顿时外面爆发出一声大喊:“巨夫也喜欢吃馒头。” 紧接着,是一阵哄笑声,哄笑声中还有几个人的抱怨声:“败家子啊,五百钱一个的馒头,你居然用来喂巨夫?” 巨夫坐在屋子里面,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他想要离开,但是每次牛犊都对他说:“很快就要到十万钱了,你不想进商君别院了吗?没有大毅力,还想跟着谪仙做事,这怎么行?” 巨夫想了想,觉得这或许是谪仙对自己的考验。不错,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 巨夫觉得,现在自己就处于“行拂乱其所为”的阶段。他这样自我排解了一会,就越来越坦然了,渐渐的静下心来。以一种乐观的态度,接见拜访他的人。 ………… 商君别院显然收到了李水要回来的消息,因此这里面张灯结彩,有不少人在杀猪宰羊的庆贺。 即便是一直醉心研究,不问世事的相里竹也出来了。 李水无奈的说道:“不过是出了趟远门而已,至于这样吗?到好像我大难不死似的。” 相里竹对他说:“你就不要再吹嘘了。不过是平定了楚地而已,至于如此得意吗?” 李水有点无语:“我何时吹嘘了?” 落座之后,不断的有人来祝酒,这些人的祝酒辞都很奇怪,有的人恭维谪仙法术强大,有的人夸赞谪仙行云布雨。 李水听得糊里糊涂的:这都什么玩意?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闹了一下午之后,酒宴终于散去,李水去睡觉了。 一觉睡到天亮,有匠户禀报,说魏丈、景绻等关东豪强,在谪仙楼设下酒宴,为谪仙接风洗尘,希望谪仙能去一趟。 李水有点懒得去,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照顾自己的生意,那还是去一下吧。 穿衣服的时候,李水一个劲的叹气:“我真的不爱钱啊。若非为了天下苍生,何至于这么辛苦的赚钱?” 当李水离开商君别院的时候,巨夫也从小屋中走出来了,他对牛犊说道:“我昨日已经数过了,足足来了两千三百人。为何还不让我进商君别院?” 牛犊说道:“因为其中有五百人都是小孩。商君别院有规矩,不满三尺的小孩不收门票。所以相当于昨日只有一千八百人拜见你。” 两人正在争执,巨夫忽然看见李水的马车了,连忙抬脚追了上去。 牛犊在后面喊:“你若现在走了,那一千八百人可不算了啊。” 巨夫有点犹豫,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去商君别院,不就是为了见谪仙吗?现在谪仙在前面,还进什么商君别院? 于是他加快脚步,继续向马车追过去了。 而牛犊慢悠悠的开始数钱,一边数钱,一边忍不住乐出声来了:“这下好了,都是我的了。嘿嘿,这么多钱,得娶多漂亮一个媳妇?” 李水的马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这要换做一个正常人,早就追上来了。但是巨夫太胖了,死活跑不快,所以这一路上,竟然越追越远。 巨夫远远的跟着李水的马车,从商君别院跟到了谪仙楼,最后等车停了,巨夫才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眼看着李水要进楼了,巨夫生怕又要门票钱,于是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谪仙大人。” 李水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正在挪动过来的巨夫,惊奇的说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巨夫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说道:“谪仙,在下……在下诚心拜入谪仙门下啊。” 李水哦了一声,随口说道:“那就随我赴宴吧。” 巨夫一听这话,又惊又喜,连忙跟在了后面。 谪仙楼的伙计倒是没有拦着巨夫,这让巨夫受宠若惊。 等他进去之后,王老实出来了,对巨夫说道:“你先去后面洗漱一番吧。等洗干净了之后,我引着你入席。” 巨夫听了这话,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连连行礼:“多谢,真是多谢了。” 王老实有些纳闷的看着他,心想:不过提醒你洗漱一番而已,至于吗? 他却不知道,巨夫在牛犊那里遭了多少罪,这样一比较,王老实简直就是大善人。 等巨夫洗漱好了,终于入席,发现酒宴已经开始了,众人正在和李水交谈。 他们所谈论的,无非是在楚地的那些事。 所有人都显得兴高彩烈,唯独李水身边的李信有些郁闷:什么撒豆成兵,行云布雨,你们还真信? 忽然间,李信有一种感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巨夫坐在末席,听得心痒难耐,壮着胆子站起来,说道:“在下原本是会稽郡守巨夫,谪仙在楚地经历的事,在下略知一二。” 这话一出口,酒宴顿时安静下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位巨夫,有几个甚至小声说道:“昨日我还花了五百文看过他呢。” 巨夫清了清嗓子:“在下根据谪仙在楚地的作为,写了一本南游记,记述了谪仙的功绩。若诸位不嫌弃,在下愿意诵读一段。” 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最近的谪仙灭项梁,他们已经听过很多遍了,现在有新鲜的素材也不错嘛,就当是同人了。 巨夫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然后开始念起来了。这里面的内容,全都是在吹捧谪仙,这么怎么用兵如神,怎么怎么以少胜多。 李水一直很谦虚的摇头:“哪有此事。” 李信则很郁闷:这都什么玩意?谪仙长剑一挥,二十多个人头齐齐落地?特么的,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不过李信也没有反驳巨夫,毕竟巨夫的记述,比谪仙灭项梁要靠谱多了。虽然依然是迹近胡说八道。不过好在没有撒豆成兵,至少控制在了凡人的战斗范围内。 巨夫厚着脸皮念了一半,忽然魏丈拍案而起:“不许你诋毁谪仙。” 巨夫愣了,很紧张的查看自己的书稿:“我诋毁谪仙了?我何时诋毁谪仙了?” 有人站起来,大声说道:“谪仙法术高强,用得着刀枪剑戟吗?你这分明是胡说八道。” 甚至有几个人太激动了,冲上来给了巨夫两拳。 李水有些郁闷的对李信说:“李兄,近日总有人说我厚颜无耻。可你看看,我明明什么都没干。我很冤枉。” 李信叹了口气:“我明明什么都干了,可是为何在这书中倒成了陪衬呢?我也很郁闷。” 李水端起酒杯来:“如此看来,你我同病相怜啊,当饮此杯。” 李信翻了翻白眼,很嫌弃的说:“谁和你同病相怜?我可是要脸的人。” 李水更加郁闷了:“连你这种厚脸皮的人都嫌弃我了?” ………… 谪仙楼后巷,项羽一伙人正在搬运货物。忽然有个项氏子弟跑过来,紧张的说道:“羽将军,那巨夫投靠槐谷子了。” 项羽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紧。巨夫,可是认得他项羽的,若巨夫当真投靠了槐谷子,日夜呆在商君别院,那项氏子弟还怎么混进去?怎么杀了槐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