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信使连连点头,答应把这话送到。 项梁急不可耐,给他们三个人准备了快马,让他们立刻回越王山。 三个信使走了,项梁等人在城中磨刀霍霍。一边准备宴席,一边安排了刀斧手。 ………… 越王山上,申纶和公子高坐在临时搭起来的草棚之中。他们两个又在下棋,毕竟这种鬼地方,除了下棋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干了。 公子高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申纶说道:“师父,我们守住越王山,现在是安全了,可是长此以往,却有些不妥啊。一来粮草不济。二来山上实在简陋。” 申纶笑眯眯的说道:“无妨。王翦与王恒早就说了,项氏欲反。只等确切的消息送到咸阳,平乱大军就来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从容下山了。” 公子高说道:“若项氏不反呢?这只是王氏在胡言乱语呢?” 申纶说道:“若项氏不反,那就更好了。粮尽之时,我们便下山好了。” 公子高叹了口气:“楚地明明不安稳,父皇却将我派来为王,这不是害我吗?” 申纶忽然一怔,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公子啊。陛下最看重的皇子是谁?” 公子高说道:“自然是伏尧和扶苏了?” 申纶又说道:“那居第三的呢?” 公子高沉吟了一会:“胡亥?” 申纶笑了:“公子觉得,你与胡亥,谁更得陛下的喜爱?” 公子高苦笑了一声:“我等既非长子,又非少子。父皇向来不大关心。他是喜爱我还是胡亥,我真的不知道了。” 申纶说道:“陛下将公子派来,大有深意啊。陛下恐怕是觉得,公子是诸皇子中,比较有能力的一位,因此命你来这错综复杂的楚地,这种地方,若非皇子亲自到来,陛下也不放心啊。若你在楚地处置得当,定然是大功一件。” 公子高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父皇看重我?若我立功,会被召回咸阳吗?” 申纶说道:“是否能回到咸阳,老夫不敢作保。不过有这样的功劳在身上,公子必定会受到奖赏。” 这番话,足足让公子高开心了十几个呼吸,然后他的心情又低落下来了:“什么封赏,也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申纶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到这里,有小卒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大声说道:“大王,大王,信使回来了……” 公子高听说信使回来了,立刻看了申纶一眼,然后两个人同时起身,向山下迎接过去。 等他们看到三个信使都安然无恙,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项梁没有派刺客动手。 三个信使,其中一个是带队的将领,另外两个是亲兵。 将领自然来拜见公子高,而亲兵则在士兵中间,吹嘘他们下山的见闻。什么楚女如何婀娜多姿,什么楚地的酒肉如何美味,这些士兵都听得直流口水。 公子高见到将领之后,问道:“此去,可见到会稽太守了?” 将领说道:“见到了。”然后将巨夫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 公子高看了申纶一眼,两个人脸上都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来。这意味深长的笑让将领有些疑惑,他发觉自从公子高离开了咸阳,就总是怪怪的,令人琢磨不透。 打发走了将领之后,公子高向申纶低声说道:“师父,徒儿认为,会稽城中,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 申纶连连点头,感慨说:“楚地一行,公子长大了啊。” 公子高问申纶:“师父,我等如何应对?” 申纶微微闭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会稽郡守,还信得过吗?老夫也不敢保证。按道理说,此人是秦人,是陛下委派他来楚地做郡守。” “可是按照谪仙的指点。项梁连公子都敢挟持,何况一个会稽郡守呢?” “即便这会稽郡守,是忠臣义士,不肯跟着反贼为非作歹。那信使不曾见过会稽郡守,又怎么知道这郡守是真的呢?” 一席话说的公子高有点害怕,觉得楚地全都是牛鬼蛇神,任何人都信不过了。 恰好一阵山风吹来,公子高打了个寒战,然后裹紧了衣服:“这么说来,我们就依照谪仙的意思,闭门不出,不与他们接触。” 申纶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老夫刚刚想到,若我们不赴宴,不与郡守接触。反而令人生疑,也不合礼数。不如……我们请郡守来山上赴宴,如何?等他到了之后,我们试探他一番。若他是自己人,倒也罢了。若他投降了反贼,干脆一刀杀了。” 公子高有些犹豫:“谪仙的意思是,让我们不接触任何人。” 申纶说道:“因时制宜嘛。谪仙远在咸阳,指点了你我几句,若我们拘泥不化,倒有些不对了。” 公子高点了点头。随后,他要把那将领交过来,继续送信。 但是公子高犹豫了一下,忽然有了个主意,然后高声说道:“本王,要派出去第二位信使。价高者得。” 一时间,将士们又争抢起来了。 ………… 会稽城中,一切都准备好了。小卒气喘吁吁的来汇报,说会稽王的信使又来了。 项梁听了之后,心中有些不快:“怎么又是信使?” 他耐着性子把信使叫来了。 这次的信使,却不是上次那三位了。这三个人到了郡守府中,就开始贼眉鼠眼的四处观望。良久之后,竟然吸了吸鼻子,厚着脸皮说道:“有酒肉?” 项梁有些无语,轻轻摆了摆手,随后,有几个仆役给他们端上来了一些酒肉。 这三个信使顿时狼吞虎咽起来了。 他们三个人,是凑钱买下这个差事来的,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吃回本钱来。所以到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大吃大喝起来了。 项梁向巨夫使了个眼色,巨夫会意,和颜悦色的问道:“三位,会稽王何时来赴宴啊?” 三个人张了张嘴,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嘴里面都塞满了。 项梁心中冷笑:秦人,这便是秦人。简直蠢笨如猪。 他对巨夫说道:“不急,不急于一时。” 于是巨夫就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这三个信使吃的肚子圆滚滚的,站都站不住了,只能侧躺在榻上。 巨夫又问了一遍:“三位,会稽王何时来赴宴啊?” 其中一个信使说道:“大王不来了。大王命我等传话,邀请郡守赴宴。” 巨夫顿时愣了。他一脸纳闷的问道:“会稽王,为何一定要驻扎在越王山上?” 那三个信使叹了口气,又开始诉苦。 巨夫听得头疼不已。 终于,信使说了一句有用的:“据说,来楚地之前,大王去了一趟商君别院,见了谪仙一面。大伙都说,是谪仙帮着大王卜了一卦。或许只要驻扎在越王山,便可以加官晋爵。” 巨夫一听这话,差点气乐了:这不是胡闹吗?一国诸侯,何处建府,竟然要靠巫蛊之术?况且,什么加官晋爵,他已经是会稽王了,再加官晋爵,要造反做皇帝吗? 三个信使躺在榻上,已经动弹不得了。 项梁和巨夫几个人,干脆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面商议。 关上门之后,项梁就迫不及待的问巨夫:“这会稽王,当真如此荒唐吗?” 巨夫想了想,说道:“公子高,一向不甚出众。在下居住咸阳的时候,未曾与他深交。不过此人智谋一般,也没有什么才华。” 项梁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他确实是听了槐谷子的疯话啊。” 项羽皱着眉头说到:“然而,他歪打正着,呆在越王山上不肯下来,我们怎么办?要兵围越王山?” 项梁呵呵一笑:“不必那么麻烦。他不是要宴请郡守吗?我们就选上二三十个壮士,扮作随从,跟随郡守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