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族”不知道的是,“女王族”早就发生了分裂。 “雄族”的分裂是根据自身发展优势分成智力型和体能型两大种类,又根据不同的愿景和观念分出无数小分支派系。 “女王族”则是依据外在的“雄族”对她们的评判,自己分裂为“乌族”和“纯族”。 “乌族”是被沃贡进行繁衍改造和干预遗传性状的雌体,她们虽然被“雄族”厌憎,但改造后的技能强大,加上大量后代死亡的痛苦,也一定程度上让她们变得铁石心肠,更加柔媚迷人。 没有“雄族”大力支持,“乌族”依然能守住一方区域发展。 “纯族”是“雄族”喜爱和倍加保护的雌体,无论哪个派系都对“纯族”爱护有加,在沃贡消失之后,“纯族”得到了大量繁衍,加上“雄族”支持,成为“女王族”中的绝对权力拥有者。 两派之间有一些被改造失败的雌体,她们游离于“乌族”和“纯族”之间,类似自由散漫的个体,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又被所有派系摒弃。 不出露西所料,“女王族”很快来到,她们是“乌族”的先锋队。 “智族”对“乌族”的兴趣不大,加上没到繁衍时期,水温还低,“长者族”的计划推进非常困难。 紧随“乌族”而来的是“凶族”,他们反应不及“智族”灵敏,但是凭着“智族”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问题的理念,他们一直没有暴露智力上太大的缺陷。 “凶族”接收到了人类进入菌藻蛙人世界的信息,好斗之心被彻底激发,曾经在他们眼里更为妩媚的“乌族”也暂时撇到了一边。 菌藻蛙人能娴熟地控制水能,但没有镜像穿越能力,由拉敏感地觉得他们并不是自己要找的普利普托。 联想人类被掳掠来这里的不同经历,无论是镜像和穿越、转移能力都是高出人类几个维度、无法到达的超能。 眼前的菌藻蛙人一直困居海底,没有适应陆地的性能,内部分裂争斗,不可能具备那么高的能力。 他们只是在适应海洋环境方面超越人类的高等碳基生物,还没有成长为宇宙间的超能生物。 普利普托肯定是能穿越星际的超能生物,人类与之相比,可能比蚂蚁之于人类的差距还要巨大得多。 “‘女王族’都来了。” 扎尔布看了看“长者族”说,言下之意是你们老掉牙的计划失败了,人家“雄族”根本不上当。 “长者族”沉默不语,只是高举联接在一起闪烁红光的长须,庄重地继续着那个神秘仪式,似乎在祈祷计划成功。 菌藻蛙人的世界一度出现大量改造物种幼体持续大规模死亡,让菌藻蛙人感到了物种生存的绝望。 “长者族”经历了这场技能差异带来的浩劫,新成长起来的“智族”“凶族”不能切实体会到他们深远的忧虑和沉重的痛苦。 这种记忆没有得到很好的遗传,因为衰老,他们几乎退出了繁衍任务。 这段残酷、毁灭性的苦难和记忆必须要遗传下去,“长者族”想通过干预,复制遗传信息,但年轻“雄族”不予接受。 他们只能借着“长生不老”可笑的实验借口,给“乌族”繁衍的亲缘后代干预,但是这些带有痛苦遗传信息的幼体都不能存活,莫名其妙地死去。 秘密只有“长者族”知道,“乌族”似有觉察,她们想遗忘那段痛苦经历,并把幼体突死的仇恨转移在“长者族”上。 “乌族”与“长者族”暗中憎恨不断积累,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连年轻“雄族”都感到不可理喻。 然而矛盾不是这么简单,逃避也不是办法。 就算“长者族”逃避到石头缝里、沙丘地下,裂石掘地都要扒拉出来,不斗是不可能的。 自救小队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这个外表平静美丽的世界充满了如此多的矛盾和痛苦、争斗、仇恨。 现在,人类也许会成为矛盾焦点,也许能和解派系间的争斗,把分裂成各个部落的世界重新和好成为完整的整体。 “雄族”还没有找到“长者族”,但这个隐蔽在沙丘之下的世界却出现了“乌族”的身影。 许多秘密是不足以和外人道的,人类就是海底世界的外人。 “乌族”是最不应该出现在“长者族”世界的,却偏偏出现了! “乌族”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在“长者族”世界长时期以来很少见到陌生身影,近段时间里进来了外族人类,又来了“乌族”,就是最麻木的“长者族”菌藻蛙人都感觉摊上大事了。 自救小队听说过菌藻蛙人的雌体和雄体在外观上没有多大差别,等“乌族”出现时,大家都觉得“长者族”真是被时代所淘汰了,告诉他们的和事实差得太远,完全像个谎言。 “乌族”经过改造后进化升级很快,技能和外观都不是“长者族”之前的认知了。 她们体形和“长者族”差不多,但因为年轻富有活力,显得更加丰腴妖娆,连又大又圆又鼓的青蛙眼睛都非常迷人。 “哇!尤物啊!”大卫由衷感叹。 “乌族”行走不似“长者族”竹竿似的,她们更像鱼,摇摇摆摆,具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 由拉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雅琪发现,她狠狠地瞪了他,吓得他不敢多看。 “哇喔!”保罗笑呵呵地望着“乌族”,说:“多好看的青蛙公主啊!” 扎尔布似乎对这群异族雌体无感,耸耸肩,只是在清点来了多少只,啊,不,多少个“乌族”。 来了13个“乌族”。 百合子注意到扎尔布的样子,靠近他问:“你不喜欢她们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们?” “你不觉得她们漂亮有味道吗?” “我没吃过,不知道她们味道如何。” “切,真是个没情趣的木头疙瘩。”百合子翻着白眼走开了。 扎尔布觉得有时候女人真不可理喻,谁会喜欢一只长得漂亮的母青蛙? 扎尔布小时候倒是常去山涧里抓田鸡,田鸡肉真是鲜嫩无比啊。 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这口,真是想念啊。 以太和露西望着“乌族”,她们光鲜靓丽的外表下个个饱受改造之苦,丧子之痛和雄体的蔑视憎恶,让她们内心覆盖上了薄薄的冰层。 “长者族”同样惊讶“乌族”的美艳,也许在他们隐居沙漠之前,“乌族”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普通,而现在她们看上去明显大不相同。 “长者族”把“乌族”迎进一个巢穴,阻止了人类进入。 虽然巢洞开放,没有门窗阻隔,但身穿蛙衣的人类还是无法进入他们深层次的世界。 “乌族”频频转头打量人类,尤其盯着雅琪和百合子看,她们对人类男性也不太感兴趣,对女性又目光灼灼,不太友好。 大家不用参与他们讨论都了解了“长者族”的计划,看来会面只是来谈论交换条件。 “乌族”的长须从嘴边退化,而从光溜溜宽扁的脑后长出,像两条随波飘荡的粗辫子。 条件谈得很顺利,这是“长者族”的艰难时刻,“乌族”乐意帮忙。 “乌族”离开后,水波里还残留着她们的“芳香”。 “长者族”世界和人类心里都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以太和露西希望能和不止是“长者族”的菌藻蛙人建立深度对话联系,最初的时光似乎都停留在相互尊重和客气的浅表了解上。 异类之间的理解很难达成。 了解了肤浅的人类发展脉络,“长者族”菌藻蛙人“说”,人类的行为近乎疯狂,发动战争、残害生命、破坏生态平衡,是与生存法则相违背的可怕物种。 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人类总能化解他们所面临的各种危机,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和持续进化能力,他们具有菌藻蛙人无法理解的智慧,是和谐的矛盾统一体,也是主宰者的偏心。 菌藻蛙人相信人类能帮助解答它们的疑惑,解除物种退化、衰亡的困境。 以太和露西并不这么认为:“你们只看到了人类和食肉动物们的野蛮、疯狂行为,却没认真思考过它们之间相互依存、良性循环的关系。” “只是表面化的以为,杀戮、伤害、破坏、毁灭是种无法改变的恶习,应当全部消除。但是你们没有发现人类战胜各种困难、化解各种危机的真相。” “人类拥有超越其他动物的博爱,能从自身的痛苦体验到了其他人的,也许还有其他动物的。你们永远不能让一条鱼具有像人类这样的情感。你们不了解爱的真谛,不懂得爱的力量。” “我们能鼓起勇气来到深海里寻找你们,也是源于对星球的热爱和好奇,想重新回到从前相亲相爱的星球。没有共情、怜悯、痛惜和宽容的万千种情感,恐怕我们早就灭绝了。” 菌藻蛙人却“说”:“我们在海底与其他生物和平共处,了解这种繁殖期短暂而强烈的情感,就是生殖冲动。当后代能自由生存后,这种冲动就会消失。” “不是这样的。人类不是一个任由激素变化控制的生命体,也不是一堆有智慧、理性的细胞。我们觉得相比理性和科学来说,人类的感性和情感更为重要。” “理性能让人类躲避危险,科学能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但是情感能让陷入绝望、痛苦和病痛的人类战胜困难。” “人类有很难让外生物理解的复杂情感,有时候人类情感就像创造奇迹的虫洞,能联通和激发更多人的情感。” 菌藻蛙人无法理解露西所说的话,他们更关心“雄族”是否已经跟随“乌族”离开。 信息传送过来,“智族”“凶族”和“乌族”都没有离开,因为“纯族”要来了。 “长者族”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认为,“纯族”到来,只会使局面变得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