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清把两份书信放在了一起，才缓缓开口：“唐宁在信中说，江州长史康林前去接见他的卫队中，混进了前朝余孽的杀手，康林和前朝余孽的杀手都被拿下了，他还准备审问康林。”　　 “前朝余孽果然对唐小侯爷下了手，他没事吧？”　　 李德全担忧问道。　　 “他在信中没说，应该是没事，至少没有大事。”　　 赵德清说完，接着又重重叹了口气：“唐宁还说了，柳云飞是当着他的面死的，死之前承认了所有罪责，而且告诉了唐宁一些关于前朝余孽的情报，他正准备查验那些情报的真假，另外，据柳云飞所说，那前朝余孽的头领叫余治，德全，你还记不记得前朝有个叫余治的王爷？”　　 “回陛下，老奴记得是有个叫余治的前朝余孽，暴乾还未灭的时候受封康王，封地在云州，当初我们进入云州时，只找到一具和他差不多的尸体，陛下您当时为了安抚云州人心，就没有再继续深究，当初百废待兴，没有多余的人手去追查此人身份真假，直到几年后，您才让高天石继续追查起前朝余孽之事。”　　 李德全细细禀报了起来。　　 “还真有啊，那此人的身份大概是真的了，从他当初封王的年纪算，现在也该四十好几了吧，还不安分想要复国呢。”　　 赵德清盯着信上的名字又多看了几眼。　　 “痴心妄想而已，民心都在陛下这儿，他拿什么作乱？现在他在江州暴露了行踪，陛下只要让锦衣卫和皇城司联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缉拿归案的。”　　 李德全不屑道了一句。　　 “嗯，有理，这么多年了，他若是老老实实隐姓埋名做个普通百姓，谁也不知道他真实身份，朕也不介意饶他一命，可是他非要作死，那就由不得朕了，派人把高天石叫来，朕有话吩咐。”　　 赵德清眼中一抹厉色闪过，下了命令。　　 李德全再次让内侍前去叫人，这次返回殿中时，却有人先叫住了他。　　 “李公公，父皇叫我过来什么事啊，你知不知道？”　　 齐王赵肃轻拍了拍李德全肩膀，瞄了一眼殿内小声问起。　　 “老奴见过齐王殿下，陛下就在殿中，殿下进去便知。”　　 李德全微笑着回道。　　 赵肃也不意外，大步流星进了殿内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急着召见儿臣是有何事？”　　 “你来了，朕方才收到了两封信，沐阳侯柳云飞死了，你代朕去江州吊唁，另外，关于沐阳侯柳云飞和江南一众官员犯下的罪，也由你来处置，等去了江南，唐宁会和你细说的。”　　 赵德清抬头看着儿子就说了起来。　　 “父皇，唐宁上次送来的册子，果然是真的么？！”　　 赵肃敛起随意之色，神情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多半是真的，不过这只是桂平郡守私下收集的罪状的而已，你去了江南之后，还要亲自调查那些人的罪证，唐宁已经抓了一些人，此事应该不会太麻烦，从江州来的书信，六百里加急也要三天，天气渐渐热了，你准备一下尽快出发，总要看着沐阳侯下葬才对，你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赵德清眼中泛出一抹柔色，对赵肃说道。　　 “是，那儿臣回去后就连夜前往江南。”　　 赵肃立刻应下，转身欲走，又突然想起什么般转过头来又道：“对了父皇，儿臣可不可以去一趟定远侯府再走，看看两位妹妹有没有什么话让儿臣带给唐宁。”　　 “也好，朕还要叫高天石来交代些事情，你现在准备一下就去定远侯府，朕交代完后，让他去定远侯府找你，顺便由他护送你去江南，朕也放心。”　　 赵德清只是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是，那儿臣现在就去定远侯府一趟。”　　 赵肃也没多问，回身便出了殿外。　　 半个时辰后。　　 皇城司提举高天石匆匆来到殿中：“臣高天石参见陛下。”　　 “朕这里有本册子，还有一封唐宁送来的书信，你看一下。”　　 赵德清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册子，放到方才唐宁送来的书信上，在册子上敲了敲。　　 “是……”　　 高天石心中一惊，缓缓起身，脚步轻到不能再轻走向桌案。　　 陛下没有喊他名字，甚至没拿正眼看他就继续批阅起了奏章。这无疑意味着陛下已经对他非常不满了。　　 他轻轻拿起册子和书信，站在一旁悄悄翻看起来，先翻开册子只是看了两页，已经让他脑门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完前几页，他便迫不及待拿起了唐宁的书信继续看了起来。　　 待看完书信之后，高天石走到桌案前，重重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有罪！”　　 “你罪在何处？”　　 赵德清抬起头来冷眼望着高天石。　　 “臣御下不严，这等消息，臣竟然从未听到楚州和江州皇城司禀报，是臣失职。”　　 高天石低着头压根不敢看赵德清的脸色。　　 “知道犯了什么罪还好，朕最后再给你一次弥补的机会，若是今后再出现这样的事儿，朕一点儿消息没听到，你自己想想领什么罚吧。”　　 赵德清狠狠瞪了高天石一眼，又低下头批阅起奏章来。　　 “是，臣即可亲自前往江南整饬，臣告退。”　　 高天石赶忙起身，就要退出殿外。　　 “慢着！”　　 赵德清叫住准备离开的高天石又道：“齐王也要下江南，他先回府一趟便会去定远侯府，你回衙门准备好之后，前往定远侯府找他。”　　 “是，臣这就带人去定远侯府等候。”　　 高天石悄悄缓了口气，快步出了殿外。　　 看着远去的高天石，赵德清此刻也没了批阅奏章的心思，放下笔墨站了起来看向李德全：“走，咱们出去散会儿心，德全，你说朕看了唐宁的信后，本该生气的，可现在为何却气不起来呢？”　　 “陛下您还是念着柳老侯爷的情，他活着您会生气，可他现在死了，陛下您想生气也没了人，只剩想着他的好了。”　　 李德全走在赵德清身后，如实回道。　　 “是啊，朕现在又想起了二十年前，一想到当初他对朕的好，朕就下不去手了，就让齐王去处置此事吧，朕懒得再过问此事了，看他如何处置沐阳侯府的家眷们。”　　 赵德清背着手走出殿外，望着天上的日头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