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摆上一桌菜,虽然这次是厨子做的,但李渊也吃得兴致勃勃。 虽然说南北朝的时期,江南已经出现了炒菜,但总的来说,炒菜在隋唐还不是主流,也就是因为李善的出现,特别是东山酒楼导致了炒菜在长安城内风靡一时。 不过李渊就有点可怜了,久居深宫,自然是不会去东西两市的,葱炒鸡蛋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一直到吃饱了,李渊才放下筷子,看着满嘴是油的李承乾怯生生的模样,笑着说:“今日且放纵一二。” “伯父,承乾还小呢,才七岁。”李善嘀咕道:“从小就管束着……” “还有脸说!”李渊瞪眼道:“平阳的大郎、二郎都被你带坏了,对了,还有十一郎!” “快活最重要……”李善嘿嘿一笑,“若要教导,读那些经书有用吗?” “还不如让他去乡间长长见识,知晓老农如何耕作,知晓商贾如何赚钱,知晓士卒何以效死……” “怀仁说的有理。”长孙氏微微颔首,“不知民间疾苦,纵有大儒名师,也难以成栋梁。” 李渊思索片刻后笑道:“那都是你们夫妻的事了,朕不管。” “嗯,待得春暖花开,带你和十一郎、柴家大郎、二郎去放风筝。”李善给了李承乾一个眼神。 李承乾瞄了眼长孙氏,低着头不吭声……显然对这位母亲颇为畏惧。 撤下饭菜,又有下人端了茶水上来,李渊抿了口好悬没吐出来……呃,都是李善自己瞎鼓弄出来的炒青,味涩,形状也难看,比高沫好不了多少。 “回头赏你些好茶饼。”李渊皱着眉头,“对了,东宫那边拨两个茶童过来。” “陛下,其实魏嗣王太妃善烹茶,十之八九咬盏。”窦诞笑道:“只是怀仁不喜茶,平日只饮水。” 李渊想起适才来拜见的朱氏,叹道:“坎坷至此,又性情刚烈,不过有怀仁一子,胜他人良多。” 适才李渊影影绰绰的问起,而朱氏以非常坚决的态度否决了破镜重圆。 “东宫属官已然处置了,二郎不望牵连太广。”李渊幽幽道:“太子中允王珪以下,韦挺、徐师谟、赵弘智、李志安、贺德仁、裴世矩、裴寂及其家人等均流放岭南,遇赦不还。” 这个“等”字,自然指的就是李德武了……这位多年前抛妻弃子攀上河东裴氏大腿,如今却要重返故地。 李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其实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只是替前身完成任务而已。 如果不是李德武非要屡次出手,李善都懒得搭理。 长孙氏补充道:“唯裴弘大之女裴淑英遁入空门,父亲许其修行。” 李善没吭声,这是自己与裴世矩达成的交易。 李渊看了眼李善,“裴弘大数朝名臣,却屡屡败于你手,朕未有去见,倒是太子见了他两面,据说倒也服气。” “去岁曾见过一面。”李善咧嘴一笑:“若非……或可相交。” “其实你与裴弘大颇有相像之处。”李渊也有些感慨,前隋的大部分时期,他都是习惯性的苟着,而裴世矩却是名望达于海内的名臣,如今却落个如此下场。 “如今大战即完,不过前几日,长安戒严,城内颇有异动。”李渊眯着眼睛说:“庐江郡王李瑗口出怨言……” 李善有些懵懂,一旁的窦诞探头过来低声说了几句……李建成被杀后,李世民建议不要牵连太广,甚至将太子左庶子郑善果这位李建成妻族的领军人物列入宰辅。 但李建成坐镇东宫近十年,虽然最近一两年渐有不支之像,但依附其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觑,李世民的宽容并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郑善果在天台山之战后对李建成的疏远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在七八万胡骑攻入京兆后,长安城内颇有些异动,而且朝中官员对李世民的态度也颇有玩味之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之前略为偏向李建成的立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对天策府势力的排斥。 毕竟官位就那么多,天策府属官虽然不多,但依附李世民的势力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啊。 凌敬、房玄龄一下子就抢走了两个宰辅位置,杜如晦又抢走了吏部尚书,自然让很多人心生忧虑,所以对李世民颇为排斥……毕竟在很多人看来,李渊这位皇帝身体还挺好的,十年八年都是没问题的。 “此等大事,陛下当询太子、宰辅,臣不敢妄言。”李善自然是不愿意去沾这种事的,但话题一转,“不过臣倒是要讨个情。” “但说无妨。” “臣有位故友被流放岭南……” “噢噢,魏征!”李渊眼睛一亮,大笑指着李善道:“怀仁不愧是当世名将,惯会择机。” 长孙氏低着头在心里想,郑善果不够资格,但曾经建言废太子行诛杀事的前太子洗马魏征却是有这个资格的,一旦还朝,必能使朝臣安心。 如今主要的矛盾在于李世民虽然不愿牵连太广,但秦王一脉的势力必然与原先朝中的势力发生激烈的碰撞,而魏征的回朝能显示出李世民的态度和心胸。 李渊沉思良久点头道:“可,稍后询二郎……对了,原先东宫的薛万彻、冯立如今还在军中吧?” “是。”李善点头道:“冯立在灵州,薛万彻在代州……如今在并州。” 李渊在心里盘算了下,这两个人也堪称废太子心腹了,如果二郎有量,可使其入北衙禁军,护卫皇城。 “怀仁有智,再过些年可入中枢。”李渊笑着赞道:“只是二郎只怕更愿以怀仁为帅。” “伯父,侄儿适才已然向母亲保证,不再赴战场。”李善用极为诚恳的口吻说:“母亲忧心,十一娘忧心,为儿为夫……” “覆灭突厥,这样的大功不要了吗?”李渊叹道:“若是怀仁不要,只怕要落在李药师手中了。” 李善嘴角动了动,还是提到了李靖那厮啊! “陛下恕罪。”李善干巴巴的说:“臣知错,不过臣出任泾州道行军总管,按例可辖之。” “朕难道会降罪于你?”李渊瞪了眼,“不过如今代国公于军中威望全失,你也太过妄为!” 李善没吭声,他已经听出了李渊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