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享福谈不上,但也基本上没吃啥苦。 就是这小老头有个毛病。 明明一身医术惊天地泣鬼神,却对当官有着很深的执念,还不能是医官。 安逸的午后时光,走在乡间小道上莫名惬意。 “过了许县转而向西,再过扶乐、阳夏、拓县便到了谯县。” 陈丛连这些地方听都没听过,自然不可能发表什么意见。 “老头,很难相信,你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官迷。” 华佗也不恼,抱着鸡头啃得香甜,笑道:“当官不好吗?” “你去当官,不是平白浪费了一身医术?” “哈哈哈!笑话!小老儿不眠不休能救几人?若为一县之尊,只需免收苛捐杂税便能活一县百姓。若为一郡太守,不动兵戈便能活十县生民。若为一国之相,行仁政平兵戈,能救天下何止千万?” 陈丛嗦尽鸡架骨头上最后一点肉丝,感觉有点蛋疼。 到底踏马谁是穿越者? 这老货怎么抢自个台词? 当然。 志存高远是好事,但陈丛并不看好华佗的志向。 因为专业不对口。 理想崇高是一回事,能做好是另一回事。 陈丛跟着曹操杂七杂八地学了那么多,治兵用谋听了七七八八,每回听到为政便打瞌睡。 为何? 因为政治从来只有取和舍,压根没有标准答案。 得到什么是志向、是抱负,失去什么是代价。 就好比曹操早前问过陈丛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此时陈丛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华佗。 “尔为一郡太守,治下生民十万余,良田两万顷,大治三载。问赋税几何?” 华佗脱口道:“朝廷早有定制,自当十五税一。” 陈丛勾了勾嘴角:“别急,眼下有黄巾十万为祸,朝廷难以自顾诏令各地自建义军平叛,问你赋税几何,征调乡勇几何?” 华佗抓耳挠腮片刻:“十税一,征调带甲之士万人。” “哦?十五税一予国,增收自留,算你大治亩产三石,则三载自留粮草三十万石,若要带甲万人,人均不过三十石,维持甲士粮饷尚有不足,如何带甲?” 华佗皱眉良久,答道:“甲胄兵器自有郡府出资。” 陈丛复问:“钱从何来?” “那便征调带甲之士两千。” 陈丛笑:“两千带甲破十万黄巾?你也真敢想,搞半天您才是大汉军神呐,那什么卢植、皇甫、朱儁都没你会用兵。” 华佗恼了:“那你说如何?” 陈丛丢了骨头,优雅地嗦嗦手指:“不知道啊。” “不知道?”华佗疯了,出题的人不知道答案,还一脸理所当然? 陈丛拍拍华佗肩膀,嬉笑道:“我说不知,是因为我懒得知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不想知道。” 事实就是如此。 为政从来没有既要又要。 要么,向下兼容。 征重税,像什么十税其三,十税其四,什么口赋、算赋全拉满。 有足够的钱财支撑,外募强兵以待,黄巾乱兵自不长久。 不过要是这么搞,一个横征暴敛的骂名肯定是跑不了的。 要么,横向兼容。 真要有本事有魄力,大可从世家嘴里往外刨粮。 胆大心细是必要条件,主要是睡觉时候得睁一只眼。 得罪了这些个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要么,纯赌。 就觉得自己有本事凭千余精兵能打退十万黄巾。 真打退了是本事,青史留名不在话下。 打不退也没关系,两腿一蹬嘎呗,大不了被后人当笑话看。 再不济,自己贴补。 好处是除了自己不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也不需要承担纯赌的诸多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