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有时候宣称自己不后悔的事情，实际上只是因为发现得太晚了，并且无可挽回。　　苏启穆走了之后，雾言从广州塔下来之后就回了总部，热水从她身上流了下来，温热的水温暂时让她冰冷的身体恢复了舒适感。浴室里的镜子蒙上重重的水汽，透出若隐若现的完美线条，她关上水沉默了片刻，伸手擦去了镜面上的水雾，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永不清醒，雾言。她对着自己无声无息的说，没由来的回想起了柳箬茵和她说的那句话，眼睛里带着能够将人冻结的寒冷。如果那个人是苏启穆的话，那么永不清醒也无所谓，她能够为了苏启穆做到所有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他们约定好了。　　“你还记得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么？雾言？去接近他，之后的事情我会再告诉你，好么？”苏启穆如此对她说，他用的是疑问句，可是他一直都知道雾言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一切要求，这个男人将她吃得死死的，让她无法逃脱。　　她很少外界的人，外面的朋友里只有林子昙一个人，有时候林子昙会让她觉得自己依旧还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而不是隔绝于世界之外。因为她很清楚苏启穆不希望她接触外面的人，或许他真的是在利用雾言，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静默了片刻之后，从架子上拿下宽大的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材，走到外面静静的吹着头发，眼睛看着漆黑的液晶显示器。她搽干净头发，穿上黑色的及膝长裙，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两只手摆放在身侧，看起来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柳箬茵站在门外抽完了一根烟，她很少会抽烟，偶尔抽烟的时候总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心烦的事情。袅袅上升的烟雾朦胧了她的眼睛，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还穿着昨夜的红色礼服，气质高贵美好，可是眼神寂寥得像是枯萎的花。　　“茵姐，车子准备好了么？”雾言打开门，对着她问了一句，不同于柳箬茵的疲惫和放松，她总是腰板挺得笔直，眉眼如刀剑般锐利，可是漆黑的眼神仿佛古井一般深邃。　　她带着圣洁又单纯的面容，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会是手上鲜血无数的杀手榜第一人呢？她沾了那么多鲜血，看过那么多不堪，面容却总是犹如是初临世间的孩童。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可怕，因为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一点波动都没有？　　柳箬茵点了点头，她的眼睛注视着雾言，雾言一身及膝的长裙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面容姣好又精致，长发让她看起来乖巧极了，像是别人想象中那些名门世家的女孩。可是没由来的，柳箬茵就是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从雾言出门的那一刻，柳箬茵就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只有苏启穆能够让这个木偶一样的女孩散发出光彩，像是活过来一样。可是即使是那样，柳箬茵也没有办法喜欢苏启穆，他有一千张面孔，可是所有的面孔下都藏着一颗魔鬼般的心。　　一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只会让人感觉到害怕，他们都将灵魂出卖给了这个魔鬼。　　“雾言，你开心么？”柳箬茵忽然幽幽的问了一句，她不知道自己能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可是她下意识的就是那么问了。　　雾言，你活得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