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在阳光无法企及的深海中，レ已经迫不及待欣赏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的结局，它能预感到将是一场足够惨烈的决战。双方都没有退让的可能，硬碰硬的直接战斗过后，注定大海中又将布满舰船的残骸。　　――――　　“深海的意志没有告诉你点别的信息？”纪伊趁着出去透气的功夫，与佐藤权军走到了其余人的视线外。她压低声音，询问佐藤权军，“我的穿甲弹也对战舰栖姬没法造成有效伤害。”　　“你的‘母亲’不是傻到告诉别人自己棋子弱点的神明，她估计现在也在欣赏这场战斗的正式开始。”　　“不要用‘母亲’一词，听上去怪怪的。”纪伊接受真实是一码事，能听着别人若无其事地反复提起就是另一码事了。她的价值观里，自己是舰娘、人类、深海之女三重身份的统一体，并且人类身份占主导。　　纪伊虽然很讨厌生母，但不代表会认可一位恶趣味爆棚的神明当自己的母亲。　　“可真实即是如此。”佐藤权军的语气突然变回了之前的状态，不过也只有这么一瞬间。“既然纪伊提督不喜欢，我会记得更改。”　　佐藤权军的迁就可以做到无视其他因素，只要是纪伊想要的事情，他都能想尽办法满足。他一直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速纪伊的成长，无论好坏对错。不过到了今天，佐藤权军已经见证了纪伊的变化。“深海之女不会被深海舰队的舰船攻击，深海的意志设下了对你和另一位深海之女的保护。你尽可放心地与战舰栖姬交战。”　　“即便我可以安心地与战舰栖姬交战，但其他人还是会被她攻击，不能尽快解除战舰栖姬的攻击能力，出战的舰船会遭受巨大损失。”　　纪伊所想的其实高柳宗介等人也都想到了，对付一艘轻松重创大和号的超级战舰，损失再所难免，唯一能做的即是祈祷自己不要成为英烈之一。所有人完完整整地从战场上凯旋而归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根据目前的情报分析，大和击穿战舰栖姬的装甲区，很有可能不是单单因为她的主炮达到了46Cm的巨大口径。从多艘侦察机上飞行员得到的反馈可以得知，战舰栖姬撤退前单侧舰体上不止有被大和击穿的两个炮洞，更有多道裂纹遍布那面舰体。很大可能，她的装甲很厚，但不代表她能连续硬顶多轮炮击打中同一位置。”　　佐藤权军收集情报的能力没得挑剔，不用纪伊提醒，他早已将有价值的情报挖掘地一干二净。“所以先用普通炮弹对她舰体造成足够的裂缝，而后用穿甲弹在她舰体上尽情凿出几个洞眼。以这一计划作为你此战的战术如何？”　　“听上去可行，我的炮击精准度可是很高的。只要把距离拉近到28000米以内，我肯定每一炮都击中她。”纪伊回忆起之前的战斗，有点懂了战舰栖姬为何要封堵航线，并自己斜着靠近射击。她知道除开纪伊与大和，其余四艘战列舰达不到那么远的射程。　　从战舰栖姬的能力看，她能做到超越大和级的超视距射击，相距33000米既能对目标战舰造成毁灭性打击，不大可能当着纪伊的面放任间距被进一步拉近。　　这就是佐藤权军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为纪伊思考预留足够的计策。　　“这次同行的是长门将军，她可是你们战列舰舰娘中公认经验丰富的强者。也许她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在战场上想出击败战舰栖姬的方法。别太勉强，你又不是神明，什么事都追求完美，只会加重你的疲惫，并且一事无成。或许你可以尝试下命令驱赶深海潜艇，虽然效果不佳，按深海的意志之前告诉我的说法，深海舰队都是靠潜艇提供视野。它们虽然不能攻击，但游走战场获取我们的方位是一把能手。”　　纪伊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能力，可似乎也很有道理。她的确见识过深海潜艇在战场上游走，鬼鬼祟祟地潜伏在海中。她之前并不知道那是在获取目标舰船的方位。　　“怎么做？”　　“你想像即可。详细的方式深海的意志没跟我提起过，她只是说起过潜艇是特殊的深海舰船，需要权限什么的，听命于任何深海栖姬。以你的身份，应该可以命令它们离开，但我相信要是能被你轻易驱赶，肯定也会被敌人再赶回来。有没有用处，就看你的判断了。”　　纪伊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如果换成别人告诉她，她肯定不会相信。“我来判断？”　　“嗯，我觉得你完全能独当一面地战斗。我的判断很多时候并不适合你。”　　“我先回去了，万一长门联系我，我不在场就显得太失礼了。这场战斗结束后，好想去长门的特鲁克泊地参观。”纪伊还记得天龙描绘的沙滩蓝天美景，长门也向她做出了邀请。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隔阂，毕竟长门与纪伊都不再处于当年的位置。　　看着纪伊先一步返回指挥室，佐藤权军从裤袋里掏出了卷烟与火柴。与纪伊共事六年间，他满打满算也没抽过20根烟，今天是他道出笼罩他长达15时间阴霾的日子。　　向纪伊推心置腹地重新介绍自我，佐藤权军格外高兴。有人愿意分享温暖的阳光给他这种丑陋的冷血动物，虽然被阳光恩泽的瞬间让他的杀人欲望一下子暴涨，但他最终还是输给了纪伊的善良。　　受到生命威胁却还担心伤及他人，纪伊的性格让佐藤权军无力下手，只好编出一个牵强的理由，说是想要继续观看这场演出。　　如果纪伊不是舰娘，没有任何自保力量的她想要生存在这个战火四起的世界，一定会很艰难。他记得当初在中国上海，三条辉正随意殴打纪伊的情形，只有他这样的极恶之人才会被善良所伤，其余人都不会把纪伊的善良当一回事。　　所以纪伊也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的可怜人，出生于一个强势的军人家庭，有多位优秀的哥哥，会造就出一场悲剧也就再正常不过。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纪伊留给他的谜题，也难怪一向自诩天才的他会回答不出来。其实冷静下来，佐藤权军很容易就能分析出纪伊话里的含义。他乞求被救赎是自私，所以纪伊的要求很简单，仅需要对语句稍加改动既能得出结论。果然　　【猫咪再怎么装出老虎的威严，在狼的敏锐嗅觉下都会暴露。】　　掐灭手上燃烧了一半的卷烟，佐藤权军顺着自己的推论不断反推纪伊的心思，已经全部被他知晓了。　　但这是作为过去的自己的胜利，佐藤权军不会依靠没有情感的推论去回答纪伊。他也很想尝试一次新的体验，以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身份来解开纪伊的谜题。说不定这就是深海的意志给予他的额外礼物，要想猜透神明的心思，实在不是常人可以尝试。　　“不愧是神明，处处都能算计在内。”　　把半截烟丢入海中，佐藤权军也回到了指挥室。海面之上已经泛起了海浪，临近五月的大海依旧持续着她的善变，可能还要持续很久。　　时间是下午2点。依照原计划，主力舰队将在次日正式与深海舰队交战，第一目标是战舰栖姬。先前的空母机动部队则作为支援力量，为主力舰队提供航空支援，与之前的战术本质上相差不大。这次唯一的不同便是航程被拉长，无法第一时间与敌人交手。　　纪伊这次不需要派遣侦察机，不只是同行的包含两艘飞鹰级轻空母，先前的空母机动部队也已经多次对敌方进行了侦查。她的任务只有全力与深海舰队交战这一个，同时也是舰队里唯二的战舰。　　“飞鹰级怎么开始起飞舰载机了？”　　纪伊注意到从自己视野中飞过的多架舰载机，连忙拿起话筒联系指挥官长门。　　长门并没通知纪伊，当她听到纪伊着急的询问后才告知了最新情况。“飞鹰的侦察机发现了有在前方巡游的深海舰船，因为不存在战舰级敌人，我打算让她们用舰载机先清理掉敌人，即便没法全部消灭，能驱赶走也可以了。”　　“了解，之后的战斗就仰仗长门的指挥了。”　　纪伊也觉得长门的处理办法很妥当，完全依靠一、五航战的航空支援，对她们的负担也很大。海军总部派遣轻空母加入战斗，进一步为战列舰减轻了战斗压力。或许战列舰之后会慢慢退居二线，已经研发出了46Cm炮与VH装甲板，继续研发的意义不大。　　“佐藤权军，替我通知舰上各部门。做好迎接夜战的准备，我觉得深海舰队夜袭的可能性不小。”　　纪伊不放心的夜战也是佐藤权军担心的事情，显然深海舰队已经发现了主力舰队的前行。不趁着夜色偷袭，太说不过去了。毕竟白天他们有航空支援，而到了晚上，所有空母都成了摆设，深海舰队没理由放弃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