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机会见到桑耳的话,记得帮我告诉他,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让他不必过于执着,跟随自己的本心就好。 ”</p> 泽兰点头答应。</p> 秦府如此高大的宅院,二姨太却住在做偏僻的一处,老爷子一年也只在她生辰这一日方才亲自过来,也只是看看,并不留宿。</p> 遗世独*立的孤独于寂静并不是轻易可以忍受的。二姨太也是有了年纪的人,看到桑枝娶妻,难免也想起自己那个远在日本的儿子来。要不是念子心切,大概也不会说出如此伤感的话。</p> 桑耳是她的亲生儿子,不管有什么话,她都可以等他回来的时候亲自和他讲,犯不上泽兰去传话。</p> 被二姨太的情绪感染,泽兰的心里也难受起来。泽兰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太阳已经爬到头顶。眼看时间又到了晌午,泽兰往回走的脚步就格外的沉重。她究竟何时才会把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找回来?</p> 既然忘记了,那又为何不忘的彻底一点,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空无一物,就可以从新开始了。现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当真是让她头疼。</p> “哎呦,这不是我们家的大少奶奶嘛,走路也不抬头,难道是因为亏心事做的太多了不成。”</p> 泽兰专注的想着心事,走路没有抬头。小路的拐弯处,猝不及防的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三姨太身上。三姨太还在因为昨晚泽兰替水仙求情的事和她过不去,话说的十分不友善。</p> “三姨太当真爱开玩笑,泽兰自认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p> 听完泽兰的回答,三姨太当即拉下脸来:“我在这个家里已经生活了七年,你才不过几天而已。想讨好最好也先分清值不值得,这个家里以后是谁说的算尚未可知的。”</p> “秦家的事,外面有公公,里面有婆婆,至于以后由谁做主,那也要看公公和婆婆的心意,并不用泽兰操心。”泽兰说着从三姨太的面前绕了过去:“姨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泽兰就先行离开了。”</p> 明明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三姨太的脸色却灰突突的。带着一股深深的怨气,朝二姨太所在的沉香苑去了。</p> 同前几日一样,泽兰又在中午吃药的时候动了肝火,不是和别人,正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瑞香。</p> 在阴府的时候,所有丫头里面就数瑞香最机灵。近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做事拖拖拉拉,还时常见不到人影。</p> 自作主张训斥太太身边丫头的事情泽兰都没和她计较,这回又冒冒失失的,把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洒在了泽兰的胳膊上。这还得多亏身边的木香在关键时刻挡了一下,否则这药就洒在泽兰的脸上了。</p> “小姐别生气,我知道错了。”瑞香低着头跪在地上,连声的求饶。</p> 木香顾不得自己被烫到的手,端着泽兰的胳膊,小心的将衣袖卷起来。纵然有衣服隔着,泽兰的胳膊还是出现了一大块的红肿。把木香吓坏了,赶紧叫人去请大夫。</p> 听说少奶奶被烫伤了,院子里的人顿时都忙慌慌的,有的去请大夫,有的忙着清理,还有的急着去禀报在公司里的大少爷。</p> 一行人在前厅进进出出,瑞香跪在那里很是碍事,只能暂时起身退到一旁。</p> “好好的,怎么就烫伤了呢?”得到了消息的桑枝比医生来的还要快。一进门就急切的来到泽兰的身边,拉过她卷起袖口的胳膊。</p>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眼前的桑枝,脸上满是汗水,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似有无限的心疼。</p> 昨晚过后,两个人之间那点小小的不愉快,都在这一个心疼的眼神,和一句关切的话语中烟消云散了。</p> “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桑枝小心的放下泽兰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神道:“一定很疼对不对?”</p> 泽兰点点头。</p> “你们平日里都是怎么服侍少奶奶的,连个汤药都端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桑枝的眼神冷冷的扫过站在门口的一众婆子和丫头们。他虽然平日里身上就有一种威严,却很少在下人面前发脾气的。现下当真发起火来,一众人等便战战兢兢,皆是垂手低头的不敢言语。</p> “都是我的错,失手伤了少奶奶,大少爷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吧。”瑞香从人群中出来,再次跪在地上。</p> “一向看你是个伶俐的,怎么做事也如此毛躁起来。”桑枝说了两句,便扭头看着泽兰。</p> 瑞香不同于旁人,她是泽兰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并不是秦府里的人。所以即便是真的犯了错,桑枝也不能像对待自己府里下人一样处罚,还要看泽兰的裁决。</p> 泽兰也的确是有话要和瑞香说,不过眼下人多,不是说话的时候。刚好医生在这个时候到了,泽兰便先把瑞香打发到自己房中去思过。自己由桑枝亲自扶着到正厅去给医生瞧。</p> 医生带着圆圆的眼镜,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方才抬头说道:“伤处倒是不用担心,用点药过不了几日就好了,只是……”迟疑的看了泽兰一眼,继续说道:“这疤痕怕是要留下了。”</p> 听到医生的话,泽兰的第一反应竟是抬眼看着桑枝。若是她本身,并不在乎这点疤痕的,她只是想知道,桑枝会怎么想。</p> “没关系的,我会去找最好的除疤的药来,一定还让你恢复的和以前一样。”桑枝拍着泽兰的肩膀安慰道。</p> 桑枝的安慰,泽兰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看着他淡淡的一笑。</p> 若是在娘家,她此刻只怕早已经被父亲母亲在身边围住了,担心的问长问短。现在,她是嫁出门的姑娘了。在秦家,泽兰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眼前的桑枝。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此才能两个人都幸福的生活下去。</p> 医生留下了药正准备出门,泽兰却突然张口把他叫住:“我身边的一个丫头刚才也被烫伤了,麻烦您给看一下吧。”</p> 说着便叫人带着医生去下房里瞧木香。泽兰当真没有想到,竟是这个看上去一向呆笨的木香在关键时刻替自己挡了一下。事后还不顾自己的伤势,反倒是看到她胳膊上的红肿时先红了眼睛。</p> 忙碌过后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屋子里面只剩下泽兰和桑枝两个人。泽兰的胳膊上涂了一层治疗烫伤的膏药,里面有石灰冰片一类的东西,敷在烫伤的地方冰冰凉凉的。</p> “让我看看,可还疼不疼了?”</p> /html/book/39/398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