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妃瞬间脸色煞白:“殿下,我……” “好了,跟你说也没有用,你先下去吧。” 她犹豫了一下,嗫嚅道:“殿下有伤在身,难免行动不便,我还是留下来照顾殿下。” “行动不便?”这四个字似乎一下子刺痛了赵如琸心中的痛处,他漠然的脸瞬间浮起一股怒气。啪地一声,又一个花瓶被他用力甩在了地上。三皇子瞪着她愤怒地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三皇子妃眼里盈满了泪水,咬着唇福了福身,转身退了出去。 赵如琸又一连砸一套茶壶茶杯,才渐渐平静下来。坐回椅子上,左腿和右手的伤口一处比一处更加疼痛。 这就是赵如珝给他准备的厚礼?安排一个刺客,给他一个可以奋不顾身救驾的机会,从而得到父皇的感激和青睐,赵如珝这份礼物果然厚重得很。他知道,经过今晚之后父皇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他有了救驾之功,距离储君之位又靠近了一步,局面对他而言再好不过。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愤怒!凭什么?凭什么他的一切都在赵如珝的掌握之中?他想得到储君之位,可前提必须是自己能够从容地掌控一切,而不是成为别人算计中的一颗棋子! “赵如珝!”他握手成拳,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沁出鲜血来。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和杀气。 正月十六,过年之后的第一次大朝。 沉重的钟声在破晓十分响彻京城的上空,淡淡的晨曦之中,身穿朱红色或深紫色官袍的官员从宫门鱼贯而入,进入文德殿。赵如珝在宫门前下了车,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还未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如珝。” 他回首一望,拱手行礼:“岳父大人。” 上官昭未等他行完礼便伸手将他扶起来,赵如珝瞧他脸上似乎带有愠色,便问道:“岳氏大人怎么来了?” “今天大朝,我有事求见皇上。” 赵如珝顿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岳父,昨夜皇上在承庆门遭遇刺客,三皇子为了救驾被刺客刺伤。皇上龙颜大怒,今天一定会在早朝之后大发雷霆。你即便有要事,也不必在此时触怒龙威。”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上官昭愤然说道,“现在办事的官员都是马虎应付,只知中饱私囊,哪里会正经办事?皇上越震怒越好,把那些势利小人统统罢官下狱。我今天就要在皇上面前揭穿那些小人的真面目!” “岳父的意思是……” “哼!你说气不气人?”上官昭见有人好奇地望着他们,便将赵如珝拉到偏僻之处,低声道,“你可知礼部方侍郎被人告发受贿,被捕入狱的事?” “知道。皇上准备在今天朝会上命令刑部彻查清楚。” “那方侍郎不就是你为义儿所找的门路吗?他如今下狱了,你说义儿今年的春闱该如何是好?” “岳氏担心的是。我正打算今天下朝之后亲自到府里找岳父商量。当初我找方侍郎帮忙是因为此人在礼部多年,参加过两次春闱会考,没想到……”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按照惯例,今年负责春闱的是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方侍郎就是其中一人。可是唯独方侍郎被人告发,另外两人怎么安然无恙呢?难道他们两位就没有收过别人一分银子吗?” 赵如珝连忙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四周。 上官昭冷笑:“你不用怕。俗话说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可知是谁暗中指使御史暗中告发方侍郎的?”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是礼部尚书那个老家伙。你可知他为何要对付自己手下?京城里好多人都知道是因为方侍郎替他收银子,可方侍郎太过贪心,收了人家五千两,却只给礼部尚书三千两,结果被那老家伙知晓了,他就找了人告发方侍郎。方侍郎在狱中想明白了一切,气不过便将老家伙的所作所为都传了出来。哼!这就叫狗咬狗!” “哦。原来如此,我竟然不知。” “你那几天不在京里,自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别说是你了,连皇上也还不知情。我今天进宫就是要将此事给捅到皇上面前!” 赵如珝看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浅笑劝道:“他们狗咬狗是他们的事情,岳父何必趟这浑水?” “为何?”上官昭气得胡子都歪了,“虽然方侍郎瞒着那老东西多收了银子,可是咱们花出去的五千两,至少也有三千两进入他的囊中吧?那老东西竟然说没有收到银子,还放话说凭义儿那点文才,花再多的钱也只当是扔进臭水沟。还有啊,他还说你父亲已经去世了,平原侯府已经没有了倚靠,皇上以后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优待平原侯府了。岂有此理!我上官家再不济当初也是跟过太祖爷打天下的,老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 “算了,岳父何必为了口舌之争惹皇上不快?” “女婿,这口气你能忍,我却不能忍!”上官昭平素最爱的除了银子女色之外,就是面子。穆国公只是穷,可是到了外面还是要拿出一品国公的款的,无论是谁见了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礼数周到。礼部尚书那老东西竟敢在外头当着一群人的面奚落穆国公府,将他的脸面直接踩在地上,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皇上不说要彻查主考官员贪污受贿的案子吗?礼部尚书这些年来收的银子不在少数。既然他不把穆国公府放在眼里,那么也没想升官发财,大家一拍两散!” 语毕,他扶了扶头顶上一品国公的头冠,转身大步走去。赵如珝拉不住他,只好摇了摇头,对着上官昭的背影露出一抹莫测的浅笑。 各级官员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缓缓跟在众人的后头,眼见前方文德殿高高的台阶上面,一名身穿深紫色官袍的官员背影略微佝偻着,正一步一步往上走。身边经过的人纷纷停下来向他打招呼,他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倨傲。 赵如珝盯着他的背影许久,目光移向今天有些阴沉的天空。 礼部尚书。 只不过是第二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