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抄手游廊回到圆景院,却没有见到赵如珝的人影。宝亭问了宝轩,这才知道世子爷根本就没有回来,忙叫人出去打听,才知道他去了前院的书房。 前院可不是后宅妇人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这对封颐而言简直是一个好理由,对宝亭道:“你吩咐下去,让人把姜汤送到前面书房去,再让伺候世子爷的丫鬟们上点心。”至于赵如珝想怎么折腾他自己,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宝亭听了她的吩咐,看着封颐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封颐故作不解地问。 “少夫人,世子爷本来身子就弱,又淋了一场雨……”所以这个时候少夫人应该多多表示关心,这样才能留得世子爷的心啊! 封颐却还是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宝亭无语抚额,直说了:“少夫人,万一世子病了,你却没有在一旁照顾,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况且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你这个时候要是能在世子爷身边服侍,让世子明白你的心意,他心里肯定高兴。” 呵呵!让那个传言中性情乖僻阴晴不定的赵如珝明白她的心?这不是找死吗?封颐在宝亭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对,世子爷身体虚弱,万一淋出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样吧,你去和夫人说一声,让人请一个太医过来。” “……”请太医?少夫人想了半天就只想到需要请太医?宝亭觉得自己内心是崩溃的,只好说得更加明白:“不如少夫人亲自把姜汤给世子爷送过去。” 封颐连忙摇了摇头:“不行!母亲说过,后宅妇人不可以随便进出外院。没有世子爷的允许,我这样就过去他的书房,世子爷可又要不高兴了。” 话刚说完,果然见到宝亭一脸挫败地垮下了脸。她强忍着笑转身回了内室,身后传来宝亭的小声嘟喃:“少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外书房还有皇后娘娘赏的那两个女人呢!万一她们趁机对世子爷使什么手段,到时候少夫人连哭都来不及。 封颐听得分明,只是笑了笑。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呢,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再说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赵如珝未必乐意她出现在他面前。 关上内室的房门,想到赵如珝今晚肯定是歇在外院书房了,她心里放松下来,收拾了一下就直接躺下去睡觉。 才刚刚入睡,突然就被人用力摇醒。 “少夫人!少夫人!”宝亭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个不停。封颐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时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 宝亭将毛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迅速敷在她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暖意让封颐很快清醒过来,耳边听见宝亭急急道:“少夫人,前院打发了人来说,世子爷病了。” 什么?病了? 封颐一个激灵,整个人完全清醒。 宝轩已经备好了衣物,上前给她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穿好衣服,又在外面罩上一件羽缎披风。芸雅刚走出屋子,迎面就吹来一阵寒风,夹带着冰凉的雨丝,让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雨还在不停地下,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从后院在外院书房,这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刚到书房,就见到门外长廊下已经站满了丫鬟婆子。风雨虽冷,那些人却站得身姿笔直。 封颐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平原侯微怒的声音:“什么?世子真的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封颐吃了一惊,顿住脚步。原来他偷偷出府,淋了一身雨水回来,竟是去了乱葬岗那种地方?这位世子爷脑子没问题吧? 岳氏夹带着怒气和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好啊!你们现在会背着我行事了。我叫你看着他,你却同他一起瞒着我和侯爷去了那种地方,胆子真的越来越大。” 屋子里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只听见平原侯怒斥了一声,便有一个青年护卫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见了封颐,忙拱手行礼,方快步离去。 封颐这时才进屋,只见平原侯背着手在屋中焦急地踱步,岳氏坐在一旁暗自拭泪。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父亲母亲,正打算开口跟他们解释一下为何赵如珝在书房里生病了,而她这个当妻子的却没有在旁边照顾,反而自己先呼呼大睡,顺便关心一下赵如珝的病况,没想到未等她开口,岳氏就上前牵了她的手,轻轻地拍打手背安慰她:“你别担心,侯爷已经遣人去请最好的太医,如珝会没事的。” “是。”封颐应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只得又道,“世子爷会没事的,母亲别难过。” 犹记得当初嫁给张启隆的第三年,张启隆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游玩,回来之后得了一场重病,她请医问药,整整在床榻边照顾了他三天。他母亲李氏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那三天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还暗地里对前来探病的亲戚等人抱怨,说她整天无所事事,娇生惯养,身为妻子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丈夫,才导致张启隆生了一场大病。 纵然她对张启隆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听到那样的话,心里还是阵阵发凉。 张家…… 封颐深吸了一口气,甩开脑中那些如今回想起来显得特别不堪可笑的过往,扶着岳氏一起进了卧室。 卧室里面生着暖炉,将不大的屋子哄得暖烘烘的。赵如珝此刻昏迷不醒,身上盖了两****被,平常略显苍白的脸孔此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越发显得眉眼如画,俊美无比。同样殷红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十分难受。 封颐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触手滚烫的温度将她吓了一跳。竟然烧得如此厉害! “嗯……”赵如珝眉头紧抿,很难受地发出一声低哼。芸雅连忙将手缩回来,却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口中呢喃了几句,似乎在跟人说话。 “你说什么?”封颐凑近他身边轻声问。 赵如珝模糊不清地呢喃着,听不出他究竟在说什么。她抬手给他掖了掖被角,赵如珝的几声呢喃却清晰地传入耳中:“封颐……封颐……” 封颐? 若非对这两个字太过熟悉,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位世子爷不断念着她的名字做什么?难道他们以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