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一听唐老头这话,精神顿时就是一振,连老头自己都说是“折腾了”,国家都说过“不折腾”的话,看起来,老头对自己折腾的效果也不是很满意啊。 “呃――就算是这意思吧,我觉得原来其实挺好的――” 原来这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起高档酒店来那叫方便快捷,比起路边摊来那就是高大上的典范,正好满足了一部分去不起大酒店又懒得去路边摊的人的饮食需求,例如收废品的老孙头之流的。 唐文旭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样的馆子没有特色啊,而没有特色的馆子是做不长久的――” 怎么闻着一股浓浓的鸡汤味道呢,难道老头近期和陶燃接触过? 不对啊,陶燃的品位不至于低到连这种馆子都看得上,他要想开饭店,那市里最大的酒店就没别人什么事了,记得他原来在一次采访里边说过,专业卖茶――呃,当然,现在泡妞也成他的专业了。 王保保冷不丁探出半截身子问道:“谁给您出的这个主意?” “是雷――”唐文旭话一出口就猛地打住,把后半句咽下去了。 王保保缓缓落座,目的已经达到,事情已然明了,确实是有人给唐文旭出了这么个主意。 后边的事情就简单了,有了人还发愁他的动机吗? 唐文旭一看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伸手搔搔油光锃亮的头皮:“是雷万钧――估计你们都不认识――” “风雷手?”满兜惊呼出声。 “三星的老板雷万钧?” 王保保一皱眉,这怎么还又扯上三星酒店了? 只有高继能一脸茫然,他是真不知道雷万钧是何许人也,只好闷着头在那吃菜。 唐文旭意外道:“你们居然知道雷万钧?” 满兜一笑:“也是听说,有朋友聊天的时候提到三星的老板的名字,还提到‘风雷手’这个名号,我就记住了,其实不了解,人也不认识――” 王保保则是一脸的无奈:“我不认识雷万钧,但是我认识风千刃!” 唐文旭继续意外:“你还认识风老头――他认识你不?” 王保保苦笑,这老爷子估计以为自己是像认识普京那种认识呢,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 于是王保保一本正经道:“我确实认识他,他也认识我,呶,这是他电话――”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王保保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那上边标注着“三星风”的,就是风千刃留下的手机号。 唐文旭探过头看了一眼:“看来你说的是真的,果然是他的电话。” 王保保心里一动,老头这话里信息量挺大啊,这么说,老头不仅认识雷万钧和风千刃,估计还得是挺熟那种。 他们的交集――那只能是都是厨师了,王保保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难不成唐叔你和他们俩――” 唐文旭缓缓点头:“那是我大师兄和二师兄!” 我去,老头你是沙和尚转世吗? 王保保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居然还有这种事,恕侄儿小子说句不敬的话,您这位老三是不是混得惨了点?” 众人登时侧目,哪有这么说话的,看老头心脑血管没啥毛病你心里不好受是吧? 唐文旭不怒反笑:“臭小子真敢说话,大缸他就不敢这么说!” 王保保一翻白眼:“您这不废话么,他可是您亲儿子,我在我爸那儿也不敢这么说!” 唐文旭大笑:“好好,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就觉得你对我的胃口,继续说――” 望着老头的眼神,王保保索性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其实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很明显大缸接受不来这样的改革,您就这么一个亲儿子,难不成你要折腾他?” “所以这一点不成立,也就是说,您这其实是要锻炼他,可为啥前多少年都没这么做呢,也就说明您是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的,您又没啥毛病,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不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儿啊――” “所以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有人在您耳朵边吹风了,而这个人又必须是您向来信服的!” “综上所述,在您一说出雷万钧是您的大师兄的时候,我的证据链已经完整了,怎么样,您在下边所说的话儿,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我将会一字不落地告诉大缸,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文旭眼神里带着几分赞叹:“算你小子聪明,基本就是这样吧。” 王保保马上追问:“那这天字一号,地字一号,包括大缸那身装扮,都是雷万钧出的馊主意?” 唐文旭不悦道:“什么馊主意,那是我和大师兄一起商量的法子,一方面提升一下饭馆的品位,一方面磨磨大缸的性子。” “嗯嗯――”王保保点头,“说得真好,您觉乎着这馆子品味提高了?我不觉得,倒是大缸确实快让您给磨死了,不对,是生不如死!您不能老是旧社会对待学徒的那一套啊,起码也得学点教育学心理学啥的啊!” 唐文旭也有点不得劲儿,搔搔脑袋:“我也觉得大师兄这主意不怎么靠谱,当时脑袋一热就这么干了,左邻右舍的老街坊都不满意,老孙头上次干脆和我干起来了!” “对嘛,您应该听听群众的呼声,特别是您亲儿子的呼声,我敢打包票,大缸肯定是天天夜不能寐,以泪洗面――” 王保保这夸张的形容把唐文旭逗乐了:“胡说八道,我儿子我知道,没啥事能把他打垮了!” 王保保趁机给大缸说好话:“您说得没错,大缸确实是条汉子,可汉子最怕什么,您让他过的这日子,那对他来说,就是心理酷刑啊!” 其实王保保还真不是夸张,上学的时候见过有人自残,一挺文静的小姑娘,用刀把胳膊划得血淋淋的,新旧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问她,她的说法就是,胳膊上划一道,心里头就好受些――那些抑郁症自杀的恐怕也是这样,人其实是最善于选择的动物。 真要这么折磨下去,没准大缸真会出点什么问题,鲁迅不是说了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唐文旭沉默了半晌,突然高声叫道:“三子,去把大缸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