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刁钻奸猾之辈!”周昂冷笑连连,喝道:“他托你办事,送你东西,那花瓶便是贿金,你帮他办事可以,可收他东西便是受贿,此举万万不可!如今你自己都已当众承认,此事铁证如山,本官拿你问罪,莫非还有什么问题?” “周昂,你这是欲加之罪!”刘戴大怒,这狗东西显然是打算将和田括交好的官员一网打尽,实在太过歹毒!官场之上,关系错综复杂,别说是株连,便是赶尽杀绝都极少出现。充其量也不过是折腾到对方罢官免职,只要不再给自己添乱就好。如周昂这般,实在少见。 “哼。”周昂冷哼道:“姬大人,此人的话想必你也都听到了,莫非你还打算包庇他不成?” 姬姣成面色很是难看,他也没想到周昂竟这般无理取闹,按照他的说法,官场之上还有哪个是干净的?岂非人人有罪?但问题在于,这事不能深究,真要按照律法所描绘的来看,刘戴的行为的确构成了收受贿赂。想要保他,姬姣成已失去了立场。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他真正硬不起来的原因,是他的父亲姬向文已随军前往大同府,尚未回来。姬姣成本质上是一个纨绔子弟,养尊处优的官二代。老爹不在,他实在没有勇气跟这嚣张跋扈的周昂当众撕破脸皮。可若就让刘戴被当众拘走,他姬姣成的脸也算是丢尽了,想来终不甘心。左右为难之下,一时僵在了那里。 察言观色是小人物的本能,姬姣成心中所想,周昂如何不知?不由微微一笑,出口提醒道:“姬大人。” “啊?”姬姣成回过神,略一犹豫,终于咬牙说道:“刘戴,你就随周大人走一趟吧。” 屈服了?就这么屈服了?刘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唿道:“大人,下官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啊!” 姬姣成心中一叹,拱了拱手返身而去。 “大人!大人救我!”刘戴尤不甘心,大声唿救,却不想姬姣成在身影消失前,甚至未曾回头再看他一眼。 “带走。”周昂挺起胸膛,昂首阔步率先向前走去。又弄倒一个,这下子再没人敢小瞧他了吧?想到这,他越发得意起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昂这火却烧出了御史台,直接蔓延到了整个朝堂之上。短短一周时日,因田括被株连的官员数量已达到了二十多人,恐怖的气氛不断蔓延,正如他所料,如今谁也不敢不把他当回事了。 只有姜云!这厮本就融不进朝堂,是一个被几乎所有官员孤立在外的另类存在。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自从姬锋出狱之后,两人再度过上了异常快活的腐朽生活,白日各自在衙门混日子,到了晚上结伴而行,找姑娘,喝花酒。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人无伤虎意,奈何虎有害人心。在朝廷熘达了一圈的周昂不知怎的,目标忽然转向了鸿胪寺这个清水衙门。 这一日他早早带上了宫卫寻去了鸿胪寺,一众官员噤若寒蝉,充分地显摆了一番等到了正午时分,他愣是没等到姜云。这让周昂有些哭笑不得。 对姜云这人,他曾调查过一番,横竖没拿到什么软处,此番前来寻的借口本不怎么站得住脚,但没想到那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御史台的职责就是纠察,弹劾官员的不法之事,也不知迟到渎职算不算。周昂有心再等一会,却耐不住肚中饥饿,想了想还是先寻个地方用膳,下午再来寻他麻烦。鸿胪寺一众官员早就巴不得这瘟神赶紧离开,见他要走,赶忙欢笑相送。 周昂摸了摸鼻子,顿感无趣,带着宫卫起身向外走去。 行至门前,他抬眼一瞧,迎面正好走来一个提着竹篮的年轻女子。痞子的本性再度抬头,周昂有心捉弄她一番,脚下步子忽然转慢,与身后宫卫几乎将整个大门拦住。 那女子显然不愿惹事,耷拉这脑袋寻了一个空出,加快脚步向从一旁穿过。许是走得急了,跨门栏时一个没注意拌了一下,惊唿一声后向一侧倒了下去。 捉弄女人是痞子的本性,调戏女人同样也是。这等机会周昂岂会错过,在那女子扳倒失去平衡的同时,他想都没想便横向迈出一步,将她扶入怀中。 掌心一片柔软,鼻中尽是铺面而来的女体幽香。周昂微微一愕,低头望去,只一眼整个人便呆愣当场。 好一个美貌的小娘子。怀中女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秀美俏丽,尤其是那双含怒带怯的杏眼,竟说不出的勾魂夺魄。只是那显眼的妇人髻宣告着她早已名花有主。 “多。。。多谢大人。”女子赶忙稳住身子,挣扎着推离周昂,稍显慌乱地整理着衣衫。 定了定身,周昂抽回僵住的双手,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姐姐是来寻人?” “恩。”女子颔首,轻声回道:“奴家前来给相公送饭。” “哦?”周昂目光微微一闪,接着问道:“你相公是何人?” “这。。。” 见她略有犹豫,周昂笑道:“此乃官府重地,无关之人可不能随意进入,本官问上一句别无他意,只是照例需要询问一番。” “我家相公叫龚喜,就在这里头当差。” 龚喜?周昂顿时了然。这名字比较有趣,不易忘却,他隐约记得方才里头那个胖子就叫龚喜。这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区区一个右寺丞。。。周昂眼珠一转,不由笑道:“原来如此,他在里面呢,姐姐可径子前往寻他。本官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大人您忙。”女子垂头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往里走去。 手上有了更重要的事,姜云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周昂当即回到了御史台,寻人将龚喜的资料寻处,细细查看,这一看便是一整个下午。 翌日一早,周昂再次带人寻去了鸿胪寺,只是这次目标却换了一个。 “龚大人,你的案子犯了,跟本官走一趟吧。” 周昂的一句话就让龚喜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了这活阎王,怎好生生的拿他这个朝廷边缘的小官开刀。 “周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找的就是你,带走!” 龚喜出事的消息,姜云是在两个时辰后才得知的。周昂在打什么注意,他也是一头雾水。就龚喜这样的官员,在京城随随便便就能抓出一大把,实在没什么道理。 姜云倒是有心救他,两人虽谈不上多大的交情,毕竟共事了几个月,勉强还算有些情分在。可当他细细一想,突然发现自己貌似没什么办法。 他在朝廷里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谁都拿他没办法。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与其他官员几乎没有任何交情可言,加之御史台本就负责官员这一块,带走龚喜合情合理。 他怎么说话?有什么立场说话?说出的话谁又能理?总不能打上门去要对方放人吧?姜云可以蛮横,但不能不讲理,占不道理的事干了,就是把自己的脸递上去给人打。他还没傻到这个份上,加之老皇帝先前曾特别强调,让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甭管是谁的事都别插手。可见如今的情况,早就在老皇帝的预料之中。 他若强行很插一脚,只怕皇帝那边也不会搭理他。 不成,这个头谁都能出,他不能! “管好自己,别的少管。”他随口吩咐一声,如往常一般混日子。 姜云不愿插手的原因还有一个,在他看来,龚喜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整死他无利可图,不如暂且观望一番。 他是这么想的,但周昂显然不会这么想。翌日,御史台对于龚喜的处理就出结果了。免职,罢官,依皇帝旨意判其绞监候。 竟然是绞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