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随着整齐响亮的人走马踏声响起,两军逐渐拉近距离,在相聚一里处同时停了下来。 夷州军前军方阵散开,策马奔出近二十个将领,一字排开,静静等待着。 姜云缩在徐聘婷身后,放眼望去,顿时见到了几张熟面孔。 王杰,马如龙,辉天青,孙德明,吴耀辉,水北五虎一个不少,紧靠在旁的是当日棋赛中杀出的一匹黑马,小将袁建,在陆熏的大力栽培下,现今已隐隐占据着第六人的位置。 六位前部先锋身后,除了陆家原有大将之外,原属水东,水西两地精锐将领也都来了不少。可见夷州出兵虽未尽力,但就将领阵容来说,却是极为奢华。这在夷州千年历史中,是从不曾出现过的。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青年将领,尚未达到武将生涯的巅峰时刻,各个生龙活虎,气度非凡。相比之下,大周军就显得寒掺多了。上至六十,下至二十,应有尽有,尚未开战,但就卖相气势而言,已然弱上了一大截。 “喂,瞧瞧那边,有什么看法没?”自从两人有过身体接触后,徐娉婷就极少直呼姜云的名字,总感觉他欠了万儿八千似的,一个“喂”字就已是给足了他面子,大多情况下,就连称呼都直接免了,该说什么直接就说。 姜云伸了伸脖子。“还行,气势不错。” “何止不错,凶得很呢!”徐娉婷微微一笑。“那就先试试看。” 她环顾四周一圈后,这才开口道:“何人敢前去叫战?” “末将愿往。”两个人影自徐娉婷后方闪出,拨马上前。这两人一个是威武营左护卫军副统领祝標,一个是宣武营右护卫军副统领风海平。他们都是新晋不久,继续战功稳固自身地位,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哪里肯轻易让人,出列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较劲的神色。 “风海平,退下。”自己属下要当出头鸟,姜云一惊,忙出口喝止。“休要相争,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威武营吧。” “统领?”风海平面色有些不甘,姜云所部如今待着的位置,根本没多少露脸的机会,难得徐娉婷未指名道姓,人人皆可出战的机会可不是哪天都有的,平白错过,实在可惜。他心中纳闷,不知为何姜云要把这千载良机拱手让人。他有些不满,可也仅此而已。战功可以不要,在徐娉婷面前可万万不能表示出任何不服上官的举动,否则前程堪忧。 徐娉婷睨了姜云一眼,笑道:“为将者在战阵之上,本就该奋力争先,当仁不让。你这未免太过苛责属下了。” “末将是他们的统领,自然会带着他们夺取战功,没必要让他们自己拿命去换。”姜云淡淡回道:“这就是末将的带兵风格。” 姜云开口了,祝標心中大喜,忙向徐娉婷抱了抱拳,策马飞奔上阵。 “本将祝標,何人敢来应战。” 声音传至夷州军阵前,小将袁健迫不及待地拨马上前一步。“诸位兄长,这个机会还请让与小弟。”说完,大喝一声,提起手中长枪径直迎向祝標。 “哐”,铁器相交的脆响之后,祝標心头剧震。这年纪轻轻的瘦小伙好大的力气!未等他反应过来,错身而过的袁健再次拨转马头,长枪卷席着威势自上而下猛劈过来。 祝標双手紧紧抓住大刀两侧刀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迎了上去。 “哐”又是一声脆响,祝標双手一麻,看看挡住。尚未喘上一口气时,袁健手中长枪借着反弹力道反手一拗,抢尾向上,再次击中刀杆,这一下祝標再也拿捏不住,大刀脱出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长枪归位,枪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祝標前胸,他稍稍一晃便返身落马,没了声响。 三招未过,大周一员战将阵亡。 原还心中不岔的风海平瞧见眼前一幕,猛然一惊,冷汗不自觉地就冒了出来。好险!都是军阵行家,一眼之下便能摸清个大概,他心知若是自己上场,恐怕比起祝標也好不到哪去。 军功果然不是这么好捞的,一个不慎便是横死当场。 “哎呀,输了。”折损一员战将,丝毫没有影响到徐娉婷的心情。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弱者的归宿。战阵之上,她不会浪费丝毫的怜悯,依然保持着柔和的微笑。“何人再去?” 战前单挑,一旦输了不但自己身死,甚至会影响到己方士气。面对徐娉婷的询问,这次没人敢随便跳出来了,无一不在心中暗暗掂量着。 “末将愿往!”等待了片刻,一个姜云从未见过的中年汉子跳了出来,手持两板大斧,夹着马腹奔上阵去。 这人手上倒有几分本事,不过也仅就比祝標稍好一些而已,勉力支撑了十来个回合,被袁健瞅准了一个防守漏洞,一枪挑于马下。 第三个,第四个。。。眨眼间,都督府麾下已折五员战将。 “这小子这么强?”瞧着眼前的局面,姜云暗暗嘀咕了一句。却不想徐娉婷耳尖,全让她听到了,接口道:“是啊。而且你看他方才站的位置,应该还不是对面最强的上将。这单挑能力,就是匈奴都没这么凶的。” 这话有人不乐意听,一旁的曹忠闷声道:“徐帅何必涨他人志气,待末将前去取其首级,献于麾下!” “老曹四十好几的人了吧?他也能打?”瞧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姜云愣道。 徐娉婷笑了笑。“别营不敢说,就宣武营里,曹统领可是第一把好手。” 别说,曹忠上场之后的表现还真出乎姜云预料之外,竟跟袁健斗了个旗鼓相当。刀枪相交,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约莫斗了五十来合,袁健自知拿不下对方,虚晃一枪,提马跳出战局,返回己方阵营。“不打了,这老家伙极擅防守,如此下去便是斗上几百回合,恐也难分胜负,哪位兄长去收拾他?” 孙德明与吴耀辉对视一眼,也都摇了摇头。“我俩和小健差不了多少,恐怕也胜不了他。天青兄,要不你去?” “不成,我也擅守,短期内拿不下他。” 马如龙矜持道:“莫非要我。。。”他话未说完,身旁一道银光便闪了出去。“王杰!你这混蛋又去抢功!” 身旁几人相视而笑。“听说含霜护法已有了身孕,咱们就让一让吧,王兄也该为孩子挣分家业了。” “啧。”马如龙冷哼一声,想到含霜肚中的小侄子,紧绷着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 一人一马一枪,眨眼即至。“受死!”王杰轻喝一声,没有多余废话,手中抢杆一抖,瞬间画出七点枪花,直刺曹忠死穴。后者猛然一惊,心知来着绝非易于之辈,打起精神,拖刀战至一处。 随着厮杀深入,滴水不漏的防守渐渐开始力不从心,那杆长枪的攻势便如江水般连绵不绝,一招未果,下招已至。右臂,手腕和手背处均已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曹忠只觉手中大刀越来越重,这是体力难以为继的征兆。 他已经四十三岁了,与王杰这等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互拼体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面对他的犀利攻势,明知疲于奔命的防守最终难逃一死,此刻的曹忠也毫无办法,只能多撑一刻是一刻。 又过了十多招,曹忠已险象环生,已再难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