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上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耀世间,萧笙年一行人的马车已从客栈离开,经过数日奔波,几人距离京城已经很近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马车进入了炀城。 由于舟载月想要观赏牡丹花,眼下离得京城也近了,萧笙年便没有反对,几人把马车停到客栈,带着孙束一起赏花。 炀城是京城的周边城池之一,且炀城牡丹花名满天下,牡丹花娇艳的花瓣在春风中展现着无尽的温柔,看遍花无胜此花,剪云披雪蘸丹砂。端的是姿态万千,国色天香。 “早就听说过炀城牡丹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老夫也不枉此行了!”舟载月精神矍铄的走在最前方,他的双眼流露出一丝幽光,虽是在看花,可路过一个在花丛旁打盹的少年时,舟载月堪堪没有走稳,被少年的脚踝绊了一下。 少年被吵醒,睁眼,对舟载月怒目而视:“看着点路!” 舟载月眉头一皱,说道:“老夫也并非有意,你若是困了,不如回家去睡,现在的太阳没中午暖和,你何必在这花丛旁,扰了老夫看花雅兴。” 少年拍拍屁股站起来,冷哼着接近舟载月,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他恶狠狠道:“我愿意睡哪里就睡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说着,这少年还想伸手去揪舟载月的领子,却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住了。 少年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一身红衣艳艳的苏戒。 “噫?真俊俏。”少年看到苏戒,眉梢一挑,原本普通的五官在这一刻也变得生动起来,他眉开眼笑:“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这句话,少年忽然感觉到一道冷飕飕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他不禁疑惑转头,只见一名衣着华贵气质优雅的温和男子正朝这边走来,这温和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冷面男子,这冷面男子的目光更吓人,像是刀片一样。这两人自然就是萧笙年和追星了。 少年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硬着头皮继续和苏戒搭讪。 苏戒面色如常,他没有答话,而是很淡然的抓着少年的手腕,然后微微用力—— “痛死了!”少年呲牙咧嘴的叫痛,见苏戒还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这少年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连连告饶,苏戒这才放开他。 “没想到是个练家子。”少年苦着脸看向苏戒,后退了几步,像是害怕的样子,见苏戒并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少年的眼珠子转了转,向旁边挪了一步,一副想要逃走的模样。 苏戒没理会这个少年,转头去看舟载月:“舟老,您没事吧。” “没事。”舟载月摇了摇头,没再看那少年一眼,继续欣赏牡丹了。 而这少年走远了几步,依旧吃痛的揉着自己的手腕,他似乎有些不死心的朝着舟载月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六儿,见着舟老了?”巷子里,一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问道。 “见着了。”商六揉着仍在隐隐作痛的手腕,回答道:“刚才与舟老碰面,看样子,舟老是打算让我们中午动手。” “地点?”吊儿郎当的少年泫五把口中的草吐到地上,活动着手腕,笑嘻嘻的问道。 “来者客栈。”商六也兴奋的嚎了一嗓子,他又道:“这次把事半得漂亮点,舟老会奖励我们的。” “切!你兴奋个什么劲?”泫五笑着锤了商六的肩膀一拳,说道:“我们不过是把孙束大人平安带出来者客栈,舟老会事先把所有人迷晕的,我们只要机灵点别犯错就好了,这点小事一点难度都没有!” “那也不能大意,我们的行动也是关系到复国大业的好不好?”商六不服气道。 “复国大业是你能做得了的?那要找到太子殿下才行。”泫五哼了一声,说道。 “好啊,一天不和我吵,你就浑身难受是不?”商六气急,干脆扑上去和泫五打成一团,泫五举起双手投降:“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也准备一下吧,要是这点事给办砸了,就算舟老不责备咱俩,我自己也会先把自己给揍一顿。” “哼!”听到这句话,商六才放了手。 另一边,萧笙年一行人还在赏花,鱼澈则是一步不离的守着孙束,孙束走了几步,忽而开口道:“我又不跑,你别这么紧张。” 鱼澈不答话,继续跟着孙束。 孙束慢悠悠的跟在萧笙年和苏戒的后面,目光偶尔会看一眼身边的牡丹花,然后露出一丝微笑。 此刻,萧笙年一行人还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名少年和舟载月分明只说了几句话,却已经收到了舟载月传递出的信息。 等到太阳的光芒渐盛的时候,舟载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回客栈吧?” “回吧。”萧笙年点了点头,之前听商六调笑了苏戒几句,激发了这位瑞王爷骨子里的霸道,他又牵住了苏戒的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宣告着所有权。 对此,苏戒虽然没像第一次那般面红耳赤,心里却也微微颤了颤,萧笙年这毫无顾忌的举动使得路上的行人都多看了两人一眼,偏生萧笙年依旧淡定自若,仿佛自己这样再正常不过。 苏戒虽也能做到表面谈笑自如,可掌心却出了一层薄汗,一般来讲,一位王爷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不合礼数的举动的,可萧笙年却是这般的……肆无忌惮。 回到客栈,众人吃茶休息了一阵,几人便听舟载月讲故事来打发时间,舟载月去过众多地方,见识颇广,对各地习俗也略有研究,更多时候,是萧笙年在询问各地的民俗民风,舟载月在解答。 在此期间,舟载月并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等到午膳端上来,舟载月、苏戒和萧笙年在一桌吃饭,而孙束、追星和鱼澈在另一桌吃饭。 来者客栈再没有人进来,萧笙年习惯了这般清静,但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就有些纳闷了,怎么今天晌午的客人这么少?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客栈里零星坐着的几桌食客,饭吃到一半,都趴在桌子上晕了,任何一名食客都没能幸免。 掌柜和小二都吃了一惊,正上前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门外冲进来两个少年,动作迅猛如脱缰的野马,没等掌柜的和小二回身看清他俩的模样,这两个少年就已敲晕了他们。 “哪位是孙束大人?”泫五问道。 “这个。”商六架起孙束,和泫五对视一眼:“撤吧。” “走!”泫五架起孙束的另一边,两人冲出客栈门,消失在人群当中。 整个过程花费不到一分钟,孙束就被这样带走了…… 没过一会儿,萧笙年就从昏迷中醒来,他是整个客栈中第一个醒来的,清醒后,萧笙年目光一沉,向另一张桌子扫了一眼,发现孙束没在。 “老师,笙年知道是你做的。”萧笙年笑了一声,他把目光转向还趴在桌子上的舟载月,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愤怒,更没有别的情绪,有的只是儒雅贵气的淡然自若。 舟载月也没有任何迟疑的从桌子上抬起了头。 “老师医术见长,连笙年都迷晕了。”萧笙年又道。 “你的医术也越发高超了,我的迷药只让你昏迷了一会儿。”舟载月的目光浑浊,语气平淡。 “老师的人劫走了孙束,这让笙年回去同父皇不好交待。” 舟载月说道:“你没有阻止,不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一个孙束罢了,带不带回去对本王没多少影响,只是笙年有些奇怪,孙束应该是留空国派来的细作,难道老师是留空国人?不然为何救走孙束?”萧笙年问道。 “若你信得过为师,为师以后自当告诉你原因。” 舟载月没有交待实情,而是卖了个关子。 留空国也是岩辉国的邻国,孙束作为燕灵国人,为了不牵扯到燕灵国,暴露后伪装的是留空国人的身份。 岩辉国也并没有仔细查孙束的留空国人身份是否属实,皇帝正好需要一个可以征战的理由,这几个月里,岩辉国皇帝已经在调兵遣将的打算派人攻打留空国了,至于攻打的理由非常简单——据说是留空国细作孙束谋杀帝王未果,皇上震怒,决心一举攻下留空国。 留空国还派遣使者前来和解,然而使者刚到京城,就被岩辉国皇帝抓起来,关进了牢房。 因此,孙束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么的重要了,对于舟载月想要救走孙束的行为,萧笙年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相比于喜怒无常的皇帝,萧笙年对于舟载月的感情更深一点。 萧笙年对舟载月的这种复杂感情,不仅是因为舟载月当初传授医术时候的倾囊相授,还因为舟载月的各种神奇手段,这样的人,萧笙年明智的选择了不与之交恶,倘若交恶,舟载月会是一名让任何人都感到头疼的对手。 “老师对笙年恩重如山,笙年自是信任老师的。”萧笙年持着谦和有礼的态度,说道。 舟载月抬了抬眼皮,他道:“笙年,不管你对我态度如何,我只希望你对待温念轩是出于真心,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因为我做了什么事,而迁怒念轩。” 舟载月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萧笙年也没往别的方面想,他的情报网络并不严密,而且,就算再严密的情报组织,也无法调查出苏戒便是十六年前燕灵国皇室的血脉,是那位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殿下的尊贵存在。 萧笙年笑了笑:“在笙年眼中,念轩的魅力比老师要大一点。” “这样最好不过。”舟载月神色如常的点头,心里却寻思着是不是该挑个时间给苏戒灌输一些别的思想,比如,身为燕灵国的太子,理当拥有佳丽三千,不能在萧笙年这一棵树上吊死。 萧笙年虽为岩辉国的瑞王爷,可地位和苏戒有明显差别,岩辉国的皇子十几个,且当今皇上还健康得很,完全不需要为下任皇帝是谁而发愁,可燕灵国不同,燕灵国的皇室只剩苏戒这么一根独苗,虽然当年出逃的还有一位比苏戒大两岁的公主,可皇室血脉的延续还需要靠苏戒来开枝散叶,假如苏戒在萧笙年这一棵树上吊死,燕灵皇室又该如何? 两人话音刚落,追星和鱼澈也陆续醒来,发现弄丢了孙束,追星和鱼澈的第一反应就是向萧笙年请罪,而萧笙年摆了摆手:“起来吧,孙束丢就丢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就和一日三餐一样普通。 苏戒是最后一个从桌子上爬起来的,他目光带着几分没有睡醒的朦胧,神情茫然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然后,苏戒说了很雷人的一句话:“饭菜凉了。” 舟载月:“……” 萧笙年:“……掌柜的还没醒,一会儿可以重上一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