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的骨碌了好半天才沉沉地睡去,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杨野已经不在这个小茅屋里头了,披了衣服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人还不在,就连那匹马都不在了,陈素秋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要拔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茅屋四周还冒着淡淡青烟的用来薰蚊虫的火堆多少给了她一点安全感,还有那些打包好的锅子之类的东西也还在,只是这人跑哪去了? 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仍然没有回应,陈素秋一个人在这山林当中越来越慌,带着哭腔一边喊一边向林子里头走去,结果半路上碰到了几只半大的野猪,停止了拱食,抬起头看了她几眼,吓得陈素秋啊啊地惨叫着连滚带爬地向回跑。 这片林子看起来并不密实,多是一些柳树、桦树还有柞树之类的杂木,可是这种林子只要深入个几十米就已经完全看不到来路了,而且放眼向四周望去,完全一个模样,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才转了两个圈子,陈素秋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好像迷路了。 她还记得两人去过的那座山,可是离她最近的两座山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区别来,可是想要往回走的时候,眼前除了树就是草,就连之前觉得漂亮无比的无名小花都变得参天一般的高挡住了视线。 “怎么办?怎么办啊?救命啊!杨野!救命啊!”陈素秋终于坐到了地上哭着大叫了起来。 哗啦啦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陈素秋一扭头,先是看到一匹黄色的马在草丛中闪现了出来,跟着牵着马的杨野黑着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陈素秋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像是一只兔子似的蹦到了杨野的怀里头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虽说迷路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可是迷失在这片森林里的绝望与无助几乎就要让她崩溃了。 杨野黑着脸把陈素秋从身上揪了下来问道:“昨天我就说了今天要起早收拾东西,而且你没看到我在地上给你留的字吗?” “啊?没有啊!完全没看到啊!”陈素秋可怜巴巴地道,紧紧地拽着杨野的衣襟不肯撒手,生怕一撒手这人就没了把自己扔在这山里头,刚刚看到的那两只野猪可把她吓坏了,因为杨野说过,野猪什么都吃的,吃个人都是小事,没有人乐意变成另一种动物的粪便,特别是猪粪。 杨野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呐,精明的时候粘着毛比猴还精,可这笨起来也是够可以的,甩了甩衣服道:“你别拽着我呀,坐到后头的爬犁上去,小心点别把东西踢掉了!” 陈素秋这才注意到,那匹黄马的身后还拖着一个十分粗糙的看样子是临时做出来的爬犁,无非就是两根弯曲的树干再加上几根横杆而已,上头放着一些扎紧的塑料布做成的口袋,里头不但有这两天打来的两只野猪和一只狍子的肉和能用的下水,还有一些冰块混在里头用来保鲜。 爬犁这东西在北方本来是冬天才会使用的东西,但是在这个季节也没有问题,在草上滑行着阻力虽然大了点,但是还不到一千斤的重量对于黄儿马来说还不算什么问题,再加上陈素秋这刚刚百斤重量也没什么问题。 杨野牵着马在林子里头转悠着,小心地避开树和地上的崎岖不平的地方,毕竟这临时做出来的爬犁太简陋了,谈不上有多结实。 十来分钟眼前就是一亮,两人走出了林子到了茅屋附近,把马栓好,杨野指着他们昨天升起的火堆旁边,陈素秋探头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了,火堆旁边分明就写着,“在这等着,我去取东西很快回来”的字样,只是早上起来的陈素秋迷迷糊糊的没看清罢了。 杨野也有些后怕,这小娘们要是再往深里头走的话,怕是想找回来都难了,树森吸音,特别是在浓密的树林里头,隔上百多米,喊话想要听清楚都难了,离得再远一些,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除非她跑到山上去在山坡上大喊,不过以她的智商,怕是想不到这种方法。 杨野决定不再过多停留了,一个是趁着天还凉赶紧往回走,塑料袋里的冰撑不了太久的,而且自己一眼没看着这个小娘们就差点迷失在这林子里头,再停留下去指不定会整出什么妖蛾子事呢。 大饼咸菜还剩了点,让陈素秋坐在爬犁上边吃边赶路,杨野很熟悉这一片,哪怕林子里头没有路,也能找到好走的地方,归心似箭甚至顾不上马力了,再加上又是起早赶路,到了大河边上的时候才刚刚饷午,早上还凉得厉害,中午阳光直射又热了起来,塑料袋子里的冰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但是温度还保持在很低的程度,保鲜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河边休息了一下简单吃了点东西,主要是让已经出汗的儿马休息过来,让陈素秋骑到马背上准备要过河了,陈素秋自知理亏,两天闹出两把事来,这回也老实了,乖乖地骑到了马背上,杨野这才牵着马趟进了大河里头,湍急的河水冲得爬犁歪扭,杨野不时地还要再扶上一把免得河水把这两天的成果全都冲走。 顺利地过了大河,杨野总算是长长地出了口气,把陈素秋留在这里的车找到,遮盖的一些树枝和青草早就蔫了,好在没人发现也没人祸害这辆车。 把车开到了小路上,陈素秋像是满血复活了似的,拍着车得意地道:“把东西都放到我车上我给你拉回去,让你的马休息一下吧!” 看着眉飞色舞的陈素秋,杨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些东西不算多,没有一千斤也有七八百斤重了,你的车塞吧塞吧倒是能放得下,可是你要知道你开的是一辆底盘并不高的轿车啊,你一个人能把车开出去就算不错了,信不信只要我坐进去,你这车开出去底盘都要烂掉!” 这林间的小路倒是时常会走车,松软的林间泥土在车辆的辗压下渐渐地形成了两道车辙,车辙的中间隆起,高的地方恨不能快有一米了,拖拉机之类的在这里走还没有问题,大不了横趟过去,农用机车可没那么娇贵,这种路况别说是一辆轿车了,就算是专业的越野车想要跑快点都要翻车了。 陈素秋在前头开着车,小心地避过太深的车辙,慢腾腾的比牛车还要慢半拍,黄儿马拖着爬犁跟在后头,不时还要停下来等一等,好不容易从林子里头出来上了田地头相对平坦一些小路时,轿车的速度终于快了起来,扬着淡淡的灰尘把杨野扔到了后头。 杨野就势坐到了爬犁上,赶着黄儿马到了家,却发现那辆红色的轿车竟然没有停在自家门口,那个小娘们又没了影子,杨野这回也懒得管了,反正都出来了,出了村就是公路,那娘们还有车开应该丢不掉。 到了家把爬犁卸了下来,马栓好倒了一槽子精料,看着塑料袋里头的冰块已经化净了,倒还凉凉的,肉还保持着新鲜,家里没有冰箱,而且在村子里头找不到那么多冰块来保鲜,赶紧给刘海峰打了个电话。 没到半个小时,刘海峰就开着电三轮到了杨野家,看着爬犁上已经分拆好的野猪肉向他竖了一根大姆指头,“真是牛逼,我就知道小野出手绝对不带空回的,克河镇那帮人进山转悠了两天就打回来一只半大子野猪还特么跟过了年似的!咦?这是狍子啊,这也没多少肉就别都卖了,咱俩留点尝个鲜得了!” “行!”杨野十分痛快地应道,他打的这只狍子不算太大,净出肉只出了五十多斤,卖一半剩一下还吃不了的吃。 “猪肚留下来了没有?那玩意挺值钱的,县城有人高价收这玩意!”刘海峰翻着爬犁上的野猪肉问道。 “留下来了,在最下边呢,还新鲜着,没处理呢!”杨野说着翻出两个挺大的猪肚来,猪肚这东西也算是一种美味了,但是野猪肚也就是猪胃不一样,野猪在野外什么都吃,难免会吃到一些有毒的东西却从不中毒,就是因为有一副好胃口,而野猪肚阴干之后也是一味难得的好药材,治老胃病一治一个准,这个也属于一种偏方了,在民间以形补形,就跟吃了大腰子能补肾似的。 两人把大称抬了出来称了一下,除了狍子肉之外,野猪肉去了猪头和肠肚之外足有五百多斤,刘海峰兴奋地道:“五百多斤呐,卖个三万多块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野不由得一愣道:“有那么贵吗?咱这可不是净肉啊!” 刘海峰哈哈地一笑道:“你知道个屁啊,你还真以为那些饭店会老老实实地卖养殖的啊,那帮孙子黑着呢,你这野猪肉可是有明面上指标的,那些饭店花高价买的可不是你这野猪肉,而是指标,哪怕在你这买了一百斤的猪骨头,他们都敢卖出去一千斤野猪肉,而且还都是有据可查的那种,不知道少了多少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