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打着屏蓬的脊背降落之后,呼延长风急急地拉了一把白洁站到进入乐风道的路边。 这时候,已是夜幕降临的万籁俱寂了。 一块非常雄厚的山岩,矗立在进入乐风道道场的大门之处。后面,是巨石和原木简单组合的门洞。山岩和巨石,虽然都是光洁的剖面,但没有丝毫被人工雕琢过的痕迹。 白洁被呼延长风拉着一站到路边的时候,就开始了惊愕的向四处观望。但是,昏黄的四周,除了略微摇摆着的树影,却什么也看不清。 “你在这里要干嘛!” 惊声一问的时候,白洁的脸颊上那惊愕的表情,却换成了一副淡淡的喜悦,还夹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期盼神色。 呼延长风移动着视线,从白洁脸颊上扫过的时候,却遥望着朦胧中的院落。不远处是师傅久居的小院,而且又是他从死亡边缘返回来,惊现推背玄丹的地方。 那里有太多的记忆,也有过太多的触目惊心。 收回视线,再次盯住白洁的时候,呼延长风的脸上已经是忧伤密布,沉闷不堪了。 “咱们在这里坐一会儿,让我好好的想想,见到我师傅怎么问。” 这是一句非常沉重,也带着仇怨的声调说的。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却让站着的白洁,瞬间就感觉到了浑身发冷。一个寒颤抖动过后。 “那还真是得想想,怎么说我们是没有证据的瞎猜。而且……” 她突然停止了说话,却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甚至是苍白无力的。 呼延长风点了点头,向后一个轻轻地旋转,直接拉着白洁坐到了一处土坡上。 哎!一声叹息。 似乎让四周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师傅对于我,就如同爹爹,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不问清楚,压在心里又无法释怀。” 呼延长风缓缓地仰起了头,遥望着已经闪着星光点点的天际。 “我能走到这一步,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玄功,是师傅费尽了将近二十年的心血。而且,最初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师傅所为。现在才知道了,刚想着要如何去报答师傅,却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的事。” 他说话声一落定的时候,勾头注视着脚前的地面,一手开始了在地上漫无目的地乱划。 咿!一声极轻的呼唤。 白洁转过了头,很亲切的盯住了呼延长风侧着的脸,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从哪儿说起。 “在我的心里,师傅是个最伟大,又比山岳还重的人。可是,被你姑父的士卒看到了是杀人的元凶,这让我真的没有了一点主意。” 呼延长风慢慢地抬起头,向前一望的时候,很快转过了头,迎住了白洁还没有离开的视线。 “你能给我一个好办法嘛!” 他问话的声音竟然轻得有些听不清楚。 微微摇头,却又急急地一转身,双手迅速按住呼延长风的双手。 “你别这么着急,其实,有些事情说开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白洁重重地按了一下双手,似乎要给呼延长风一丝无声的力量。 “哪有那么简单,这是杀亲之仇,又是师徒关系。” “不管怎么说,只要你下定了决心要弄清楚的话,太多的顾虑都是枉然,最终的结果还是要从师傅的嘴里说出来。” “可是,我又怕真是我师傅了怎么办!报仇我下不了手,不报仇又不是做儿女的行为。” 呼延长风慢慢地抽出了手,却很快的翻转之后,攥住了白洁的手。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让白洁也开始变得忧伤了起来。其实,这还真是一件无法面对的事情。一边是亲生爹娘,一边又是如同爹爹的师傅,而且还是给了玄功缔造的人。报仇无法下手,不报仇又于心不忍死去的爹娘。这让任何人遇到了都是无法想明白,又无法抉择的事情。 “长风,我真的没办法说,也不好说。不过我倒是真的希望你放弃报仇,有些事情只需要弄明白,没必要追查到彻底清楚。” 白洁说了一句很违心的话,但是,除了这么说,她也是无话可说的囧况。连找个最好的安慰话都很难,别说出主意想办法了。 夜色已经很浓了,眼前变得更加的模糊不清了。 “咱们还是走吧!总得要面对你师傅滴。” 她忍不住先站了一起,向前踏出的一步却变得非常的迟疑。 “我现在更怕你如何面对你师姐,她可是一个伶牙俐齿之人。” 这句话的提醒,果真让呼延长风的脸上更加的深沉了。 师姐常玉茹有着男儿的性格,而且耿直火烈,有话就能说出来。那种风风火火的行动,还真有可能会引起大动干戈的现实。 呼延长风低头沉思着。 虽然眼下自己的实力对付师姐是绰绰有余,但真正要动手了,谁又能保证不被伤害。 唉!焦虑的一声长气短咽。 “这让我怎么办呀!” 呼延长风双手搓动的瞬间,霍然一下站了起来。 “只能是到时候再看了,谁也说不好,有可能咱们还碰不到她。” 白洁慢慢地伸着手臂,将自己的小手塞到了呼延长风半握着的手中,用中指轻轻地扣动着他的手心。 “还是走吧!是祸躲不过。” 呼延长风手掌一攥的时候,开始了轻柔的挫捏。 夜幕下相距很远的一点亮光,是从太子长琴家的灯笼里亮出来的,却吸引着呼延长风牵着白洁的手,迈动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 屏蓬无声中,始终依偎在呼延长风的身边,似乎也为主人的烦恼而沉静了许多。 太子长琴居住的村庄,其实不算是村庄,而是乐风道的道场。虽然房舍的布置,不像是呼延寨八卦城那么整齐有序。但是,也是个非常奇绝的布局。道员的房舍以木板搭建的为主,而茅草屋子,大多是道首及上人的住所。在乐风道里,讲究的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规律。级别越高的人,生活起居就越加的简单,几乎是接近了自然,不带任何人为因素。 从巨石和原木简单搭建的门口,向里走不了几步,道长的房舍就能在错落有致的屋顶下,清晰地凸显出来。 呼延长风因为惊奇,曾经费了大半天的时辰,从道场的各个方位进行了观望。哪怕是再高的木板屋脊,都是遮挡不住师傅家屋顶的。他也问过好几次,但最终都是没有答案的失望。 “长风,乐风道的村子,怎么建的比你们呼延寨还要奇怪。明明前面的那栋木板房子,能挡住灯笼的,而我们还是能看到灯笼里的亮光。” 白洁一边走着,一边注视着灯笼的方向。 “还算是你有点心机,我从师傅搭救之后,在一次夜行中,也发现了这里的精绝之处。但是,到现在都是个没有解决的谜团,问过我师傅,但他不告诉我,说等我参透了的时候,就真正成为了乐风道的一员。” 呼延长风转头看了一眼白洁,其实也就是个黑乎乎的影子,根本就看不清脸颊。 “看来,乐风道也不是个等闲之地。” 白洁轻轻地说了一句,却走得更快了一些。 太子长琴家的柴门,根本就没有关闭,似乎在专门等着有人要来一样,还是大敞着的。 当呼延长风推开堂屋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了一惊。 一个着急地向后退步,差点踩在白洁的脚面上。 堂屋里,七位长须飘逸的人,将太子长琴围着席地而坐。每个人都是双眼紧闭,却又是一脸的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 就在白洁奋力推了一把呼延长风让开的时候,七位老者合十双掌的中间,开始了白色轻雾的冉冉升起。 这一幕,让白洁惊恐万分的瞬间,却使呼延长风顿时感觉到了周身焦灼的难忍。 双手乱抓着的同时,呼延长风不得不憋足了腹内的气息,想让那焦灼的感觉立即停下来。但是,这样的做法,不但没有让焦灼有所缓解,相反似乎又加重了一样,开始变得瘙痒了起来。 呼延长风不停地挠着全身,很着急地看了一眼白洁,似乎她没一点的反应。 本来想说话问一句,却看到屋子的七个人,呼延长风还是咬住了嘴唇。却一把拉着白洁,远离了堂屋的门口,站到了院子中心的古树下。突然,就在刚站定的瞬间,全身却被夜风一吹中,竟然感觉到了很舒服的畅然。 这一下,让呼延长风不但惊惧了起来,更让他感觉到了乐风道的厉害之处。 “洁洁,你刚才身上没有什么异样嘛!” 呼延长风将嘴巴凑到了白洁的耳朵上,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白洁转过了脸颊,却剧烈地摇了摇头。 呃!一声很低沉的惊呼。 呼延长风也跟着白洁的摇头,开始了非常沉重的摇晃着脑袋。 他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还是那样的激烈和难受,有种被毛毛虫爬满全身的感觉。但是,就在这么一思细想中,心里还是冒出了绝对与乐风道关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