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用力蹭了几下自己的手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直接压倒了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 “嗯。” 白颂年面无表情,按住她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她的话。 她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少帅,我真的……” 白颂年将地上的那只高跟鞋翻过来,看了看鞋跟,不知想到什么,竟然说:“我信你。” “呃……”梁语嫣结舌,然后目瞪口呆。 因为白颂年竟然蹲下来,为她穿上鞋子,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你们是怎么受伤的?” 梁语嫣一下子笑了,眉眼弯弯:“我是不小心擦伤了胳膊,叶晏嘴上的伤是被我抽耳光抽的,脸上和手腕上的伤口,是我用高跟鞋砸的!” 说到自己的战功,她有些得意,一点不介意自己的彪悍会不会吓到白颂年。 一丝笑意在眼中流转而过,白颂年淡淡道:“你在向我邀功?” 他把那只鞋跟上带血的鞋子套上她的脚。 摘掉弄脏的手套,他站了起来。 梁语嫣赧然,垂下眼,很不好意思,忙翻出手包,将珍贵的小盒子给他:“幸不辱命,终于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白颂年竟露出一分愕然。 梁语嫣心一沉,笑容僵在脸上,有莫名的东西似尖锐又似鲁钝,狠狠地撞击向她的心脏。 今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包括昨晚他的勃然大怒,浮光掠影,放电影般在脑子里回放。 白颂年皱眉,看向她:“不是要给我么?” 梁语嫣的手仍在盒子上,她能感觉到白颂年紧紧握着那个盒子,似乎不愿意再把盒子交给她。 她敛去笑容,抿了抿唇角,嗓子发干:“少帅,我能看一下,我用生命保护的盒子,到底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这一刻,白颂年竟犹豫了。 他没有犹豫很久,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便松开了手。 梁语嫣闭了闭眼,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方印章,印章的材质是珍贵的鸡血石,很好辨认,上半部分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古兽,像麒麟,又像貔貅。 白皙的玉手拿起那方印章,翻过来。 梁语嫣手一抖,差点哭出声。 印章的底面平平整整,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一个花纹。 一个没有刻字的印章,哪怕是极品鸡血石的材质,也不过是块石头而已。 一切不言而喻。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白颂年的算计之中,可能唯独叶晏是个例外。 她在这场算计里,成了名副其实的棋子。 昨晚他大怒,明知会乱了她的心,然后今天又以信任托付她去送印章,这种情况下,她一定会降低对危险的感知度,顺其自然地掉入陷阱,“偶遇”沐圆甄,进而导致仇恨她的沐圆甄绑架她。 梁语嫣眼中泪光闪烁,没有听到心碎的声音,因为她的心早就已经成了灰烬。 她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勾魂摄魄,凄美婉转:“少帅,恭喜你,名正言顺抓到了沐小姐。接下来,你是要严刑拷打,逼问真相,还是宁可错杀,杀了她为少帅夫人报仇?” 白颂年没接她的话,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有什么烦恼,只说:“你先回府,我要去追击沐帅,这几天我不在帅府,你自己注意安全。” “如果沐小姐是幕后真凶,少帅,我们的婚礼是不是不用举行了?”梁语嫣固执地问。 白颂年什么也没回答,抓住她的胳膊,退让道:“我送你回去。” 梁语嫣浑身在发冷,浑身在发抖。 她手中的盒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没有人去管它。 门外,一队士兵肃然以待,聂昌政站在队首,离他两步远,巧儿正和叶晏寒暄,看得出来,她有些激动。 当白颂年和梁语嫣出来时,所有人惊愕地望向他们。 叶晏忙求情:“白少帅,秋秋有时候任性,请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巧儿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脸色苍白如纸的梁语嫣:“小姐!我好担心你,看到您平安,实在太好了!回去我一定给观音菩萨和如来佛祖烧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颂年,小声喊道,“少帅。” 白颂年点点头,把梁语嫣交给巧儿扶持,对聂昌政说道:“注意沐帅的动静,不要关城门,他若逃走,任由他逃。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能在城里发生,尽量避免父老乡亲受牵连。” “是!”聂昌政肃穆行军礼。 “我先送阮小姐回府,所有行动推后半小时。”白颂年叮嘱一句,又对叶晏道,“叶先生,若不介意,午饭可能在城外吃。” 聂昌政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地。 “请吃饭就不必了,少帅有事,您请忙,不用顾忌我,喜宴那天再请我不迟。”叶晏知情识趣,看得出来,白颂年即将有大行动,他若答应了白颂年,才是给双方找不自在。 白颂年简单地表达了一番歉意,丝毫没有诚意,便和梁语嫣坐上车子。 叶晏隐晦阴鸷的目光落在梁语嫣身上,直至车子远离。 他微微眯眸,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双手环胸,一手揉下巴:“你倒是真有些本事,竟能得白颂年一句‘所有行动推后半小时’。果然不简单。” 叶晏退回他的房间,走到窗边,望着街道上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不知多久过去,有人匆匆敲门。 “进来。”叶晏道。 鲍广青进门,将门反锁,走到叶晏身边,低声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他:“帅府似乎有意放出风声,有个风吹草动,老百姓里竟也能知道个一二分……看情况,白颂年宣布与阮小姐结婚,是引蛇出洞,而非真心结婚。” “闭嘴!秋秋是我的人,不是白颂年的谁!我厌恶听到他们的名字相提并论!”叶晏非常激动,咬牙切齿,狠狠地握着栏杆,几乎要把那栏杆捏碎了。 鲍广青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先是一怔,听了他的话便安抚道:“权宜之计。上边下了死命令,再没有任何行动或者消息,阮小姐性命危矣!” “那群混蛋!别以为他们彻底掌控了我!” 叶晏展示出没有在人前表现过的暴躁的一面,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前方虚空,嗜血的光芒迸发,仿佛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