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白缎被塞了满嘴的苹果,木讷得嚼了嚼、咽下,这才回过神来:“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有些是,有些我只是推波助澜。”白旭将苹果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语气轻快,“比如郑大少的事情,其实早就被国家盯上了。郑家内斗严重,为了争权夺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政.府一直想要收拾他们,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不敢轻举妄动――而我,只是以匿名检举的形式给他们送了点东西,帮了他们一把。” “那郑二少那里呢?”白缎撑起身体,满是好奇。 “那里就都是我的手笔了。”白旭挑了挑眉,“他的那位情人与我是合作关系,当然,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郑二少身体不太行了,我用了点药,这才让她顺利怀上孩子,还帮她避开了郑二夫人的手段,将孩子生下。那个女人很有野心,也足够聪明,她知道,只要有郑二夫人在,那么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想要真正攀上郑家这根高枝,她必须要除掉郑二夫人,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轻笑了一声,白旭耸了耸肩膀,“人贩子,是我暗中帮郑二夫人牵线搭桥的,那个女人也是故意让孩子被拐走的。郑二夫人完蛋了,郑二少的名声也坏了,没有人敢把好好的女儿嫁给他,而且除了我以外,他只剩下那一个儿子,而我又没有母亲,那么她成功上位的机会就大得多了,不是吗?所以,她愿意铤而走险,贡献出自己的孩子,配合我演这么一出大戏。” 白缎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颇为不明觉厉:“所以说……你报完仇了?” “理论上是这样。”白旭微微一笑,俯身吻了吻白缎懵懂的眼眸,“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还得将这堆被我弄散架的烂摊子重新整理好才行――你先前不是不喜欢别人瞧不起我吗?那我现在就让他们闭嘴,好不好?” “……好。”白缎愣愣地点头,“你要做什么?” “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轮到我出场――”白旭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去充当一个孝子贤孙了。” 白旭的确是去充当孝子贤孙的。他先是慰问了一下自己羞愧颓丧的父亲,又去拘留所看了看癫狂狼狈的“母亲”,最后则守在郑老爷子的病床前,亲手照顾这位尊荣了大半生,临老却突遭困境的老人。 如果说郑二少只是豪门丑闻与个人犯罪的话,那么郑大少便是将整个郑家都牵扯进了司法审核。郑家众人风声鹤唳、自顾无暇,唯一能够有精力照顾病人的,就只有白旭这个被郑家忽视多年、没有半点利益纠葛的私生子了。 郑老爷子性格刚硬果敢,从来都不服输、更不服老,所以才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执掌郑家数十年。 虽然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差点入了鬼门关,但却依旧还是坚持着挺了过来,恢复了神智。 郑老先生不希望看到郑家在自己的手底下败落,也不愿意将其交还给分家的那些兄弟们――毕竟,他们内斗之时都结下了深深的仇怨,他绝不可能将自己费尽心力、甚至拼上性命才抢过来的东西,拱手相让给自己的仇人。 但郑家的嫡系已经败落了,郑大少被国家立案调查,肯定跑不掉,他的儿子也被牵涉其中,十之八.九也要承受牢狱之灾――无论如何,郑家都不能有一个有案底、被政府时刻监控的掌权人。至于郑大少的女儿则已经嫁为人妇,正所谓“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一旦将郑家交到她手上,那就与交给她夫家无异。 而郑老先生的另一个儿子郑二少,则让他彻底失望了。 郑老先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没骨气,让一个女人兴风作浪这么久,还祸害到了儿孙辈――他宁愿没有这个儿子,自然更加不可能将郑家交给他。 于是,一直在他病床前尽孝的白旭便进入了他的视野范围。 郑老先生并不了解白旭,只知道他是个老实孩子,回到郑家四年间一直安分守己――而这样也就足够了。 郑老先生的身体垮了,他不可能从病床上下来、亲自回郑家处理那一摊子烂事,所以他需要一个代言人,老老实实地遵照他的指令办事,帮助郑家度过此劫。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白旭不是像他爹那般完全糊不上墙的烂泥,郑老先生就必须得帮他立起来――最起码,他也是郑二少的儿子,是他的直系血脉。 在郑老先生的强硬支持下,一直如同透明人一般的白旭迅速崭露头角。 尽管郑老先生已然卧床不起,但数十年的掌权生涯让他积威犹存,更是老谋深算、十分了解各路朋友与敌人的弱点。在他的指点下,白旭竟然当真将摇摇欲坠的郑家重新扶持了起来,虽然元气大伤,却好歹勉强度过了最为困难的时刻。 郑老先生深知自己油尽灯枯、熬不了多久,如今精神旺盛,只是由于那一口气硬撑着,由于他不甘心闭上眼睛。 为了郑家的未来,他死马当活马医,一面帮白旭寻找能力强又忠诚的辅佐者,一面比曾经培养郑大少还要尽心尽力地指导白旭。 而白旭则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这个根本没有接触过郑家事务的孩子,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不仅一点就通,还能即刻举一反三。 郑老先生看着他临危受命,在波涛汹涌与电闪雷鸣中迅速成长起来,手段由青涩稚嫩变得老辣圆滑,不得不感谢上苍给了郑家一线生息。 不仅仅是郑老先生,就连其他想要趁乱咬下郑家一块肥肉的人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像是胡闹一般被推上台来的孩子,竟然爆发了无穷的潜力,坚定地挡住了来自四面八万的为难试探。 两个月内,白旭让风雨飘摇的郑家稳定下来,狠狠打击了试图趁乱.夺.权的分家诸人,坐稳了郑家掌权人的位置。 看到白旭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企盼,郑老先生终于将最后一口气舒了出来,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办理完郑老先生的葬礼,白旭回到公寓,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 白缎眼巴巴地望着他,呐呐半晌,只能吐出一句“节哀顺变”。 白旭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真以为我和郑老先生有什么爷孙情吗?” “……没有吗?”白缎有些茫然,“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你看起来很伤心……”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白旭将黑色的西服脱下,随手扔到沙发上,“我回郑家四年,没见过他一面,最后他尽心尽力教导我,也不过是利用我稳定住郑家。我虽然是受益人,但与他却没有什么感情,仅仅是你情我愿的合作罢了――与其说我在为了他的去世而难过,倒不如说我更担心你。”捧住白缎的双颊,白旭低头吻了吻他,语气温柔,“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忙,都没怎么陪你,有没有生气啊?” “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白缎轻哼一声,颇为不满白旭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我的弟弟最乖了。”白旭满意得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摇了摇,“郑老先生去世,郑家估计还要再乱一乱。有些人一直认为我是因为有郑老先生撑腰坐稳了这个位置,难免要不死心得伸一伸爪子,我还得再忙上一段时间才行。” “没关系。”白缎拍了拍白旭的后背,“比起四年间只能以邮件通信,如今能够每天见到你,抱抱你、跟你说说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样说,还真是令我内疚。”白旭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你这么容易满足,岂不是说明我这个恋人一点都不够格,总是冷落你吗?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争取让你一刻都不愿意离开我才行。” 白缎被白旭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面颊红红地埋进他的颈弯内,愉快得笑眯了眼睛。 片刻的温馨宁静后,白旭又转身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直到京大开始军训,他这才被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的闲暇,将白旭送入了校园。 校园内,两人恰好遇到了刘朗――或者说,是刘朗刻意守在了新生报道的地方。 看着相携而来的白缎兄弟,刘朗满脸复杂。两个月前,白旭还是备受嘲笑奚落的私生子,而两个月后,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他们必须仰望的位置。 回忆起这血雨腥风的两个月,刘朗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白旭,更确切地说,他有些害怕这个人,却又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崇拜,只觉得他就像是《韩非子》中所说的那般――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看到刘朗,白缎愉快地打了声招呼,牵着白旭主动迎了过去。 刘朗对着白缎笑了笑,随后又朝白旭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僵硬、动作有些生涩。 “我最近有点忙,小缎在大学里,就拜托你照顾了。”在判断刘朗没有任何威胁之后,白旭相当爽快地给对方布置了任务――倘若不是他的确抽不开身,这种“好事”肯定轮不到刘朗来做。 “当然,没有问题!”刘朗连忙点了点头,主动从白旭手中拿过了行李,像是小跟班儿一样跟在两人身后,将行李搬上了宿舍楼。 当白缎结束了军训,正式开始自己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涯时,白旭终于再一次将郑家平稳了下来。 自从郑老先生去世,白旭的手腕越发强硬狠辣,毕竟,他和这些郑家人没有半点情份可言,端得是雷厉风行、斩草除根。 一时间,郑家众人都龟缩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而随着郑家的稳定,其余虎视眈眈的外敌也终于收敛了爪牙,惋惜地放弃了这头猎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郑家败落了,也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对象。 在坐稳郑家掌权人的位置后,白旭却并未如同大家预料得那般大展拳脚,反而收敛起了锐气和锋芒,勒令郑家休养生息――而他自己,则跳了一级,成了一名高三生,正摩拳擦掌得准备一年后的高考。 得知这一消息后,所有关注他动向的人都不由得众脸懵逼,因为白旭的手腕与气势令他们完全忽视了他的年龄,忘记了他还只是一名未成年的高中生。 ――而身为高中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不是壮大家族,不是在商海中拼搏,而是高!考! #神他妈的高考!# #应试教育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