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唇齿缠绵 顾长歌整整衣摆,漫不经心地道:“这有什么不适应的。” 苏离身形一闪,转眼便已在顾长歌身边坐下,和她一般无二的青色袍角轻轻覆上她的。 见她神情淡漠,一副万事不以萦怀的态度看得他心头微微酸涩。 他苦笑。 她是他放在心上、真心以待的女子,自然希望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她的前生他无缘参与,今世却是捧了一颗赤诚真心尽力去靠近她。 只是她身边的位置尚且虚位以待,却从来抗拒任何人虚妄的爱慕和接近。 世子爷叹口气――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算了。”苏离无奈轻叹,转而蹙眉严肃道,“我来这儿,除了要看看你,还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梁毅铮和乔钰都不见了。” 顾长歌当即正色,锁眉道:“怎么回事?” “宫雍和派人去到乔钰的营帐时,人已经不见了,现在正派人全南江范围找人。”苏离道,“至于梁毅铮,是在曲影琛和苏伍苏陆眼皮子底下没了的。” 顾长歌挑眉一笑,“呵,能耐了这个梁毅铮。” 明明和他没多大关系,苏离却从顾长歌话里莫名听出一丝对他以及对苏家侍卫的玩味。 他摸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却也再为苏伍苏陆两人多说什么,“我已经派人去找梁、乔两人的下落了,你也不必多忧心。” “嗯。”顾长歌点头。 “还有,这俘虏营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这儿你自己反倒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顾长歌神色淡淡,而后抬眸看苏离,“还有事吗?” 苏离对上她“如果没有事就赶快走吧我不留你一路走好”的眼神不由得心塞塞,摸了摸下巴道:“还有一件事!” 顾长歌看着苏离看过来的眼神就不对劲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本就肩并肩挨得极近,苏离出手速度又快,直接伸手捧住了顾长歌的后脑勺往他自己这边压,动作背后所透露出的目的是很猥琐的,态度是很强硬的,世子爷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顾长歌眼看拦不住他手上的动作,便另谋出路胳膊一抡拦腰砍向苏离。 两人前后动作相差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在两人都快要得手的时候,苏离下半身猛地一使力半坐着的身子直接转了九十度,面向顾长歌。 顾长歌反应也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趁苏离眼下大部分精力都在下盘,便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苏离捧着自己后脑勺那只手的手腕用力一扯。 苏离果然被她扯开,她正得意,却瞥见苏离晶亮的眸中笑意一闪而过,直觉便要松开他的手腕。 苏离向来是将占到一向不解风情小叶子的便宜当做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的,顾长歌在这方面哪能斗得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高高抬起的那只手被苏离反手握住,原本砍向他侧腰的胳膊也被抓住,随即两只胳膊被同时反手别到她自己身后。 顾长歌因练武而柔软的腰肢在他的臂弯中微微后折,折出杨柳一般柔顺却韧性的弧度,她将上半身整个凑向苏离,苏离也顺势靠向她。 顾长歌原本盘坐在草垛上,两腿此时两腿相叠半跪半坐,一时间根本奈何不了苏离,只能任他“轻薄”。 两人双膝相抵,苏离难得见她这般柔顺依附他的姿态,纵使是这多半是他“压迫”来的,却也足以让他心生欢喜,原本晶亮的眸子刹那间微醺流媚,酒一般馥郁而缠绵。 而后,眼前光影一暗,他的唇温温凉凉,轻轻覆上她的。 两唇相贴,世子爷心生所感不由得喟叹一声――不容易啊! 感觉身下人的挣扎,他便拢得更紧了些,唇上力度也加重,原本仅仅是轻柔辗转的无声邂逅,此刻却带了吸吮的力度,微微酸麻而生出浅浅的疼痛。 她因此喘息渐紧,嘤咛一声,侧头企图摆脱他的禁锢,却尽数被他更加强势地堵在更深一步的润泽之中,那唇齿相缠碰撞出的更深更重的呻吟和战栗,换来他灵活而轻巧的舌化游鱼一尾,勾缠出她温软而清透的美好。 顾长歌突然大力挣扎起来,更是皱了皱眉,牙关狠狠一闭。 苏离撤得及时,唇角却依旧留了淡淡腥甜的滋味。 他眸光如酒馥郁流熏,轻轻拭去唇边血渍,看一眼微微喘息还未回过神来的顾长歌 两颊酡红,粉霞一般的潋滟,更是如酒醇深,他可惜地叹口气,却逃一般地起身,只留下一句“小叶子要照顾好自己!”便不做纠缠闪身走得果断。 这必须果断,要不然等小叶子回过神来一刀砍死他吗? 虽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能牡丹花下常驻,那才是真风流! 苏离这一走,好几天都没敢在出现在顾长歌面前,最多也只是倚在牢房外的大树上,拨开叶子透过小窗远远看几眼她。 这一躲,也直接躲到了宫雍和神色复杂地将顾长歌从这俘虏营里“请”了出去。 俘虏营外,消失了几天的宫小受捧着一份圣旨回归众人视线。 宫醉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看见苏离那张脸的时候眼睛一亮,恨不能立马黏到他身上的那种。 这目光忒吓人,好些人身子一抖,打了个寒颤,看向依旧笑得光风霁月对这目光视而不见的黎军医,敬佩感油然而生。 许是见人家始终没搭理他,宫醉摸了摸鼻子,面露惋惜却绝不挫败地收回视线,慢吞吞展开圣旨。 宫雍和呼吸骤紧。 他猜想这圣旨怕是一旦宣完,顾业也就当场脱罪了,但他不知道他这么些天做的准备,还有千方百计从原本乔征手下拉来的那些将领,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这个顾业。 更重要的,是皇上对这新空出来无主的十万兵马的安排。 那决定他今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的十万兵马,究竟归属何处? 宫醉难得一本正经地开始宣旨,愈往下读,宫雍和脸色愈白。 直到最后,宫醉合上圣旨,便见宫雍和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明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乔征叛国一事上,明明他这罪名也被这道圣旨落实了,顾业也平安无事的放了出来,还被指名要在几天后回帝都去加官进爵,可为什么亓城的事,还是牵扯到他的身上? 顾长歌挑眉玩味一笑,看宫雍和这种反应,想必是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能猜中故事的结尾? “哟,三叔父对小侄行此大礼,想必是要认罪了!”宫醉面上吊儿郎当得笑,眸中却幽幽泛着冷光,“只不过您还是等到了帝都对着皇上认罪,好好解释解释那齐河坝修缮贪污和溃坝一事去吧,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转头又看向顾长歌,半是恭敬半是讨好的一笑:“我这还一道圣旨,是有关南番的安排,皇上的意思是要我跟着您去盛京宣旨,顾统领的意思,是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顾长歌将他却看得清楚,这小受面上一脸伏低做小讨好的表情,眼里却是清明得很,扮猪吃老虎吃到她这来了? 她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襟上沾着的些许草沫,心里却想着如今这南江军营表面上看着一副已成定局的平和模样,却也藏了太多隐患,明有宫雍和,暗有乔钰,她根本就走不开,怎么也得至少留出一天安排好一切再说,再说了,盛京有些事也耽误不得。 她这才彻底体会到人手不够的难处。 沉吟半晌,她道:“先缓一天吧,俘虏营里待了这么些天,到底不是什么干净的地儿,我先好好收拾一番去去晦气,明日去盛京也好讨个好兆头。” 宫醉笑眯眯上下打量了几眼顾长歌,在她压了些褶皱的袍角停顿了好一会儿,半阖着眸子掩下其中的意味深长,这才抬眸笑吟吟道:“自然是听顾统领您的,您怎么说就怎么来。” 宫雍和还在地上跪着,这边方停下来,他恍然惊醒,一声又一声不停高呼着“冤枉”。 宫醉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在外人眼里简直是趾高气扬,对照着方才对顾长歌的态度来看,简直是捧高踩低的最好模板。 “三叔父有什么冤枉的呀?”宫醉扬了扬手中明黄色圣旨,“不是跟你说了有什么冤枉的去跟皇上说去嘛,在这咋呼什么。” 他环顾一周,瞥了几眼那些伺机而动的士兵们,“怎么还没人将这‘罪臣’抓起来,难不成还等着我和统领大人亲自动手吗?” 宫雍和却在两个士兵跑过来要抓他之前扑到宫醉脚下,仰首就要去抢他手里的圣旨。 一边抢,一边还嚷嚷着:“我不信...不信皇上会下这种旨意,我是冤枉的,皇上他会明察的......” “放肆!”宫醉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宫雍和,弃若敝履地斜睨他,“三叔父先前一直说我没有规矩、不成体统什么的,如今您众目睽睽之下大呼小叫地撕抢圣旨,这就是有规矩、成体统啦!” “快快快,拉下去,别放在这碍眼。”他摆摆手,叫人把宫雍和赶紧拖下去。 宫雍和这次没反抗,他早被方才宫醉那临门一脚给踢得彻底晕了过去。 啧啧啧――顾长歌咋舌,至于是因为宫雍和还是因为宫醉那就见仁见智了,又或者是两者都有,谁知道呢? 没再理会作妖作上瘾的宫小受,她回到自己的营帐,简单地洗漱了下又换了身衣服,再回来的时候,营帐了已经站了两天前刚领了两万士兵从盛京回来的张恒,以及言萧、章志和陈昌等人。眼下,除了尚在盛京皇宫里压制南番诸臣的林殊和他麾下五万士兵以外,剩下的都已经齐了。 既然人都齐了,她也好尽快做好安排。 “言萧,宫雍和这人就交给你了,我去盛京的这两天里,你务必要守好了他,不能出任何差错,有必要的话,可以去找黎苏。” 言萧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顾长歌又转头对其他人道:“剩下的人,分两拨。张恒领着三万人到前线去,至于章志和陈昌,你们都留在军营里,我只带走五千士兵,剩下的兵马全都留给你们,以免发生动乱。” “再者,若是真有暴乱发生,闹得小的找宫醉;闹得大的,直接武力镇压。”她神情镇定,丝毫不显慌乱,“当然,只要没人煽动,绝对不会闹到多大。”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有黎苏在南江看着,她也不怕会有人带头闹事,至于某些人,回来了,注定也是自投罗网。 她最后告诉了他们一句话,“记住,万事留一线生机,毕竟以后这南江的所有士兵,到底是一家人!” 听闻此言,帐中所有人都面露笑意,就连一向面瘫脸的言萧眸光都柔和了很多。 熬过了在南江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已然迎来了曙光。顾长歌噙一抹笑抬眸看向北边――接下来,便是帝都朝堂的征战了。 第二天和宫醉启程前往南番盛京,宫醉一身绯红的长袍,遮住他清瘦的身形,眼巴巴望了望半个目光没赏给他的风华绝代黎军医。 只是宫小受的目光太过深邃而热切,火辣辣直勾勾盯紧了苏离,他虽能无视却也不能无感。 苏离朝踏上马就要离开的顾长歌温柔一笑,等到她终于转身之后,目光骤然阴冷如雪山穹顶上千年寒冰,利刃般射向在他离开南江前往东海那段时间扮作他的模样留下来迷惑人的苏家某个侍卫还有一众八卦心沸腾着看热闹的士兵。 某侍卫也很委屈――他也不是故意勾引那宫醉的,纯粹是自家世子爷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天能让他帅醒一百遍的脸太过招眼了而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苏家侍卫们也推陈出新,学会了顾业好些奇奇怪怪的话。 前一秒还在回想当初军营里那些“冠绝当世黎军医与浪子宫醉不得不说的故事”的士兵们忽然被黎军医那目光一扫,当下什么心思都歇了。 该散的都散了,独留下苏离和言萧,双双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清某些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心思,随即淡淡撇开视线。 走着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