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兵败遗谷 赫连北钊通红的眸子遥遥地望向南边,视线一转看了眼仿若近在咫尺的峡谷出口,咬牙道:“本将军,不降!” “没想到赫连将军竟然是一个如此有气魄之人。”顾长歌抚掌称赞,“既然如此,那便打罢。” “放箭!” 顷刻间乌黑箭矢如雨下,展开血色绮丽如画。 赫连北钊头顶盾牌,艰难前移。 南番冲在最前面的人死了一波又一波,后面的人密密麻麻堵在狭长的峡谷里几乎是寸步难移。 南番作为一个附属国本就算不得富饶,要不然也不会想不开和北齐开战,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活得更好。 所以南番士兵也并非全部手持盾牌,箭雨如倾盆而下,南番士兵又倒下一大批人。 赫连北钊已经杀红了眼,拼了命的往前冲,眼见着便要冲到南边峡谷出口,两人高的大石头从天而降堵在了出口处,几个没来得及逃开的南番兵被硬生生压在下面。 鲜红腥热的鲜血溅满赫连北钊整张脸,他整个人却彻底安静下来,伸手抹了一把脸,僵直着身子坐在马上。 而后,翻身下马。 顾长歌无声挥了挥手,示意放箭之人停手。 “将军如今意欲何为?” 赫连北钊半阖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往前踏了一步,却一个踉跄半跪在地,良久才慢慢吐出一个字:“降。” 七万兵马折死四万,剩下三万也早就没有了求胜之心,必败之局,想不投降都不行。 赫连北钊一个降字话音方落,南番剩余士兵便尽数丢兵弃甲,作投降状。 崖上的顾长歌负手而立,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峡谷内失魂落魄的士兵,随即淡淡撇开视线,似是早就对这种结果有所预料。 “言萧,你去控制住赫连北钊。”顾长歌道,“我担心他会有后招。” 言萧同她对视一眼,点头后转身便走。 顾长歌看着言萧的背影迅速离开,转身又对张恒道:“张恒,你马上点兵五万,来彻底控制住南番这三万兵马,我带着剩余五万乘胜追击,转战盛京。” 同林殊相比,张恒更懂变通;而同章志相比,张恒在士兵中的威信更胜一筹,三人中选他留下最是稳妥。 张恒果然不负众望,先是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从遗谷到南番盛京还有好些路要走,行军打仗贵在速度,需要连夜行军,士兵难免疲累,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崖下参战的四万士兵,只再从崖上这些观战的士兵里抽调一万以免不备,剩下的四万精兵便全跟着老大远征南番好了!” 顾长歌赞赏地看他一眼,点头道:“领兵去吧。” ...... “我柯家北犁街有一家成衣铺子关了门,这已经是第四家了,皇上,你可要为微臣做主啊!”柯世荣边说着,边斜眼瞥瞥身旁同样是神色戚戚的周连继。 大殿高台上坐着的南番皇帝也是坐立难安,看着底下柯世荣看向周连继明显意有所指的愤恨眼神,扶额无奈道:“这...周爱卿...” “皇上。”周连继直接打断南番皇帝的问话,起身微微躬身一拜,苦笑道,“府上倒了铺子的又不止他柯氏一家,我周家也倒了两家客栈了。” 周连继也是满肚子苦水,对上身边柯世荣先是略显错愕的目光,心里暗骂其装模作样演戏的本事着实强,面上也是拧眉不满:“他柯世荣暗指我坏他生意,微臣却觉得他才是恶人先告状,还望圣上明察!” “胡说!这简直是污蔑!”柯世荣指着周连继的鼻子怒骂,“明明是他周家眼红我柯家生意,才想着趁这次因着和北齐战事大乱的时机动手。” “照你的意思,那我周家的两家客栈是怎么回事?”周连继冷笑,“难不成柯大人还想说我这是故意掩人耳目。” “说不准呢......” “两位爱卿...”听着两人在大殿上毫不避讳地争吵,皇帝眸子里闪过的眸光阴冷,面上却没有半点怒气,半晌叹了口气打断他们道,“方才听你们提到此次战事朕才想起来,好像赫连将军到现在还没传回带兵撤回的消息,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两人就算私下里再不把这位傀儡皇帝看在眼里,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也是不能无视他的,毕竟太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 柯世荣想了想皱眉道:“赫连北钊这人......” 他还没再多说些什么,殿外便有人高呼“陛下”,拖着长长的尾音,尖亢中带了惊恐。 “这是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那人跪伏在地上,磕磕绊绊道,“北边探子来报,盛京城外...三里地处的北湖山处,有...有大量北齐兵马出没。” 方听这话,众人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先前他们已经派人去通知赫连北钊说要同北齐求和,想必北齐将领是带人来南番交涉来了。 “来便来了,慌什么。”周连继轻飘飘扫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赫连北钊可是一同回来了,人呢?” “不是不是...”那人猛地一阵摇头,语气更加惊惶,“北齐兵马甚多,且行军极快,驻守背面的将领们一看都觉得北齐来者不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皇帝心觉不妙,手紧紧压着身侧扶手,“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惶恐地抬头,声音小了又小,“而且阳芷山放出消息...赫连将军并未言和,而是举全军之力对上北齐,然后...然后全军覆灭!” “什么!”皇帝猛地站起来,失声道,“你的意思是...北齐就要打过来了?” 让南番君臣惊慌失措的北齐兵马确实马上就要打到盛京了。 顾长歌的目光遥遥望向南边已经能看出些许建筑的盛京城影,身侧苏离离她极近,两人几乎是并肩而行。 身下马蹄飞奔,顾长歌黑发在身后近乎拉成一道笔直的线,线尾在风中散开一点弧度,蹭过一霎落后半步的苏离的脸颊,带起一阵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