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狂心头一惊,是啊!谁来做这个证人?自己么?帝君么?还是千下自己来说?谁会相信?在外人看来这些说辞只是为了掩饰王室的罪行吧!</p> 想到这里,他也渐渐觉得事情灰暗起来,不再有什么希望了。.w . </p> “怎么办……”他终于忍不住问了。</p> 帝君摇摇头,看着床上的林雪,突然问:“你觉得,他,会知道什么吗?”</p> 伤狂一愣,看向林雪。自打自己早上进来,他就一直这么躺着,有时候还会神志不清地说胡话,他有可能听到什么吗?不,这是个未知数,而且即使他听到了,他出来作证,可也是难堵悠悠众人之口。</p> 看到伤狂变换的表情,帝君一下就清醒了,自顾自地垂下眼帘,“也无用。”</p> “帝君……”</p> “这事瞒不了多久。”帝君打断了伤狂的轻唤。</p> 伤狂点点头。</p> “可是也不能开朝会。”帝君仿佛是在自言自语。</p> 伤狂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帝君这是在思考。</p> “那样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满族那里去。”</p> “对,眼下不能把消息散出去……”帝君声音渐小,伤狂看出了他眉目渐渐展开,已经有了定意的样子。</p> “叫币元来。”帝君拍了拍伤狂的手,伤狂立即出去叫币元。</p> 帝君兀自又坐在那里思想细节,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住千下。</p> -----</p> “什么?”歌轩听完帝君讲得乌龙事件之后一下激动地跳了起来,“满族贵胄让三王爷杀了?!这事你打算瞒着?”他今天刚一睡醒,就被币元秘密的召进了宫里来,虽然知道肯定是商讨大事——不然不会如此隐秘急切——但也想不到竟是足以打破北国宁静的大事件。</p> 帝君淡淡地点点头,“嗯,据孤了解,向氏那天对妃嫔们说林氏是染了时疫。也就是说,如果向氏也死于时疫……”</p> “我的帝君啊,那林氏若是死了,你说向氏染病致死那不会有人怀疑。可是这病源林氏活的好好的,你对外说染病的向氏死了……现实吗?”歌轩有些着急,若是满族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这个一直以来渴望独立的民族一定会趁机作乱。可总不能为此杀了林氏吧?</p> “你说的孤都想过了。三王爷的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对满族人就说三王爷只愿意救一个人,向氏自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林氏。”帝君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歌轩也渐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思量着帝君这办法的可行性。</p> “如何?”帝君见歌轩沉默,问道。</p> 歌轩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可行。只是时疫虽然可怖,但也不至于如此快就死了,而且宫里很多人都已经听说了三王爷他杀人作乱的事实……”</p> “宫里谣言费些功夫还是好解决的,只要不出宫,一切都可以改变。”帝君深邃的眸子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币元太知道这“改变”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在权力之下,你可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只是从他认识帝君以来,帝君就从不玩这样的权术,他知道,帝君不屑。</p> 可是这一次,帝君也要迫于形势做出他所不耻的事了。</p> “好吧,外面的话,我来看着。”歌轩深思着说。</p> “好,一定,要把这事度过去。”</p> 歌轩不禁看向帝君,本想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二人坐在台阶上坐了很久,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们现在只想静静地坐着,珍惜这不多的平静的时刻。</p> -----</p> “帝后,你看这事……”午杰讲完了自己探听到的一切之后躬着身子询问道。</p> 午川面色阴晴不定,昨夜伤狂在御书房过夜之事他还没有消化,现在宫里又传出了邪君杀人一事,而他这个帝后却和其他去芙蕖宫询问的妃嫔一样被挡在门外不让进去,最后还被币元手底下的宫侍遣散回宫,连帝君和币元的脸都没看到一下。如果说光是这样他心里倒也可以接受,却偏偏听人说那无伤臣在帝君身边——这,无疑是在挑战他帝后的权力!</p> “照你说的,这邪君杀人一事就是真的了?”</p> “嗯,我看到那些芙蕖宫被安排去修养的宫侍们一个个都失魂落魄的样子,若不是邪君,谁能有这个本事?”说到这里,午杰看午川欲言又止,寻思着恐怕自己真的能摸准主子的心思,索性他就一个大胆,说:“我看小主一次铲除他们的机会到了。”</p> “谁?”午川的身子不禁警惕地向前倾了几分,仿佛被戳穿了秘密。</p> 午杰立即道:“伤嫔,邪君。”</p> 午川惊讶地抬头看他,他不知自己这弟弟几时竟窥破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只透露过对伤狂的怨恨,对邪君他是怎么看出来的?</p> “小主不必意外,这邪君几次三番救了伤嫔的性命,连我都有杀他的心思了。”午杰笑着谦虚地说道。</p> “是么。”午川镇定几分,“那你说说,这个机会是什么?”</p> 午杰留意到午川并没有正面承认自己想杀邪君,但他询问机会,就已经证明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肯定,所以他径直说:“小主你看,邪君杀了满族贵胄,若是让达官贵人们知道……”</p> “不可,北国大乱对本宫没有好处。”午川冷静地打断了午杰,突然感觉自己对这午杰的几分危机感也淡了不少——毕竟这么蠢。</p> “小主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午杰被午川眼中的那丝不屑刺激到了,“帝君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一定会极力隐瞒,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扼杀传言。妃嫔们和咱们一样并没有直击现场,而那些芙蕖宫的宫侍都多半疯傻了,即使恢复神智,帝君想要颠倒黑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p> 午川不为所动,这些想法根本毫无新意。</p> 午杰却继续胸有成竹地说道:“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消息呢,如果准确无误地传了出去,会是谁做的?”</p> 午川眼中突然一亮,却立即黯淡下来,“没用,帝君肯定会相信他的,毕竟还有这么多目击者,谁都有可能做泄密者。而且这样北国会大乱的。”</p> “不会,在国与家之间,帝君还是会做出明智的决定的。”午杰笃定地说。</p> 午川不禁看向他,突然他感觉自己这个弟弟若不是自小没有这样的渠道,说不定也能成为叱咤一方的谋士——如此犀利——自己会不会是在养虎为患?</p> “小主?”午杰见午川发愣,唤道。</p> “嗯,你说的这办法确实有可能毁了三王爷,但对无伤臣,似乎作用不大。”午川特地没用“邪君”、“伤嫔”来称呼伤狂和千下,午杰知道这是主子在刻意把自己和他区别出来,也是在暗示他无论结果,主子都不曾参与此事。</p> 深谙宫讳的午杰自然也不愿深究,继续道:“如果单纯地把消息传出去自然作用不大,可若是让所有人都见到是伤嫔把事传出的呢?”</p> 午川眼睛一亮——让所有人都看见?那任帝君再怎么爱伤狂也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吧?一个炎人,可以容许他的姮子犯错,可是对于背叛,每个人都是拒绝的。</p> “怎么做?”</p> 午杰一笑,悄悄地在午川耳边耳语起来。</p> -----</p> 宫侍刚收了碗筷,帝君就站起身来,伤狂立即跟上他,“帝君,还批折子么?”</p> 帝君看看他,“不了,你去休息吧,孤还要处理些事。”</p> 伤狂本想问问他和歌轩都商量了什么,可看刚才吃饭时帝君一言不发,又知道这后宫参政实在忌讳,所以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好。”</p> “别多想。”帝君看伤狂的表情不自然,立即补充道。</p> “没、没有……国事要紧。”说罢,伤狂就要告退,哪知刚转了脚,门外币元的身影就擦过了他,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几分声音对帝君说道:“帝君,帝后来了。”</p> 伤狂身子一僵,迎上帝君向他看来的目光,他立即给了一个微笑,“我先出去走走,晚点回来。”</p> 帝君本是要挽留,可是却隐约猜到帝后的来意,确实也不大方便,所以点了点头,“嗯,让阿度和法印跟着你。注意安全。”</p> “好。臣妾告退。”伤狂下意识地行了个常礼,转身走了。可这四个字和这一动却是让两个人的心都不自然地波澜了。</p> 臣妾?自己怎么会那么说!伤狂后悔道。</p> 臣妾?他生气了?怎么如此陌生……帝君如是道。</p> 可来不及他们多想,午川的出现就打乱了他们的思绪。“诶,伤弟,你也在啊。”</p> 伤狂淡淡一笑,“你们谈吧。我出去走走。”</p> “好。”午川也没有寒暄,官方式地一笑,见伤狂抬脚往外走,他就立即转向帝君去了,“帝君,想我了吗?”</p> 刚跨出御书房门的伤狂身子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旋即视若无事地走了。</p> 帝君看着空荡地门口,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收敛了心思,避开午川的问题,直截了当地说:“你来,也是为了芙蕖宫一事吧。”</p> 陈述句。</p> 午川尴尬地笑了一下,忍住心揪的感觉,故作识得大体的模样,道:“嗯,帝君不打算利用臣妾的力量做些什么吗?”</p> 看着午川漂亮的眼睛,帝君突然有些错觉,这是自己十五年前认识的那双眼睛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