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谁啊?谁要和我们理论?”午杰笑着站出来仰着鼻息看裴度。 </p> 法印拉扯着他,可是他太生气了,一把推开法印就上前去,“你!就是你!你那个狗屁主子,你们这些临仙宫的狗腿!”</p> “说话嘴巴放干净点。”浮华冷着眸子出来说道。</p> 孟匚惑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浮华和午杰的官位比他低,不得不对他行礼。</p> 他也不说免礼,冷笑着说:“你们把老夫的东西用完了,老夫吃什么。”</p> 浮华也不紧张,淡淡一笑,“我们临仙宫的人吧……比较能吃。若是有什么唐突地地方,还请孟大人见谅。”</p> “见谅?可以啊,你们把钱掏上,我们就见谅。”孟匚惑笑着说。</p> 浮华一愣,他没想到孟匚惑会这么说。毕竟每个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头分发的,自己临仙宫的人吃了别人的用度,掏钱也无可厚非,可是如此一来便是没捞到什么便宜啊。</p> “怎么?哑巴了?”裴度一见浮华气焰下去,便是立即跳脚喝道。</p> “你闭嘴吧。”午杰瞪着他。</p> 浮华也是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对孟匚惑说:“那这样,一会儿我让午掌事来把这钱掏上。”</p> “浮……”</p> 午杰话刚出头,就被浮华的眼神瞪了回去。</p> 孟匚惑惊讶了一下这个浮华的应变能力,更惊讶他的心胸,这种人,难怪会被白总管看好,可惜――</p> “好。”孟匚惑点点头,“我们走。”</p> “就这么走了?”裴度不甘心地问。</p> “听孟大人的,只管走就是了。”法印淡淡地说。</p> 他们身后的浮华冷笑一声,转进去做事了。</p> 午杰却还是不明白,上来追问,“你怎么就同意给钱了呢。他们这的食材虽然不多,但是品质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p> 他也不烦躁,停下手中的活,笑道:“这孟匚惑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忙,何乐不为。费点钱而已。”</p> “此话怎讲?”午杰不懂,怎么孟匚惑就帮了他们呢?这明明是吃力不讨好地活计啊――吃也吃不完,还要掏钱――绝对的赔本生意。</p> “你看那个裴度的反应?就他这脾气,迟早要到帝君跟前参咱们一本。”浮华笑了笑。</p> 午杰点点头――可是,这和掏钱有什么关系?</p> “那你不是说帝后他有把握吗?”</p> “帝后的把握是无伤臣,可是咱们也要防这些下人啊。”浮华看着午杰,本来之前还有点讨厌这个家伙,但这么一看,才想起来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只是生活让他不得不背上些肮脏的东西。</p> 好在他还有忠心。</p> 这么想着,他拍了拍午杰的肩头,“他们既然要钱,咱们给了,便落不了他们的口实了,你说不是?”</p> 午杰想了一想,猛地点起头,“是啊是啊,真是,我们居然都没想到给钱。差点误了帝后的大事。”</p> 浮华摇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说,他们不要,咱们直接给的话他们还会提出别的要求。这人啊,一开始不能做得太全面。”</p> 午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对这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男人心生起敬意。</p> -----</p> “兜兜转转,蹉跎几遍,看人来人往,又匆匆;年华不再,往事云烟,回首又春归,人已变;物是人非,我才顿悟,谁知我境界,笑太狂……”</p> 伤狂独自沿着小路行着、唱着,泪水不自然地倾淌而出,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只感觉一切都在循环往复,始终脱离不了这个怪圈――一个勾心斗角的皇宫、一个泯灭人性的地方。</p> 从嵇康皇宫到北禁城,从一个被弃之子到宠妃,多少的颠沛流离、心酸苦辣,却从没有让他伤狂如此想要逃脱过。他一直渴望融入人群,却不想竟有现在要疏远的念头。</p> 他开始想念雪神鹿,那个照顾年幼的他的神兽;想念肆秦,那个陪伴他十年的人;想念时而温柔时而冰冷的贤妃,想念他威严肃凛的父皇,想念可爱的小弟璞儿,甚至还有些想那个总是嘲笑自己的七哥玉城――自己的这些并不友善的家人们。</p> 他竟然想回到那里,那个曾经让他感觉喘不过气的地方。</p> 曾几何时,血缘竟也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基。</p> 虽痛虽苦,却那般亲切……</p> 那就是家吗。</p> “……物是人非,我才顿悟,谁知我境界,笑太狂……”伤狂轻轻地哼唱着,泪流满面。</p> 一切都回不去了。</p> 回去,也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p> 还是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折磨。</p>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伤狂的家――云狂,或者安初,哪一个我,能留下。</p> “轰隆隆……”</p> 伤狂抬起头,只见乌云翻涌,看来,一场暴雨又是在所难免的――真是愁人遇雨愁更愁。</p> 叹了口气,他继续行在这僻静地小路上。</p> 其实他没来过这里,他甚至都有些记不得回去地路了,但是还是想这么继续地走下去,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时间的尽头,走到生命的尽头――就这么死去。</p> 雨点开始倾落,砸在他的脸上,淡淡地凉意。</p> 那天离开皇宫,也是一个下雨天,自己和肆秦徒步行在远离皇宫的康庄大道上,每一步都让自己感觉到自由,可是如今,那种自由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自己又绕回到了笼子里。</p> 是自由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自由。</p> 似乎习惯了被囚禁,习惯了逆来顺受,不懂得改变、也不懂得反抗……</p> 怎么,难道我是在生川兄的气吗?</p> 他毕竟救过我,或许他真的是想照顾我……可,为什么要和帝君说是我留下他的呢?为什么帝君也相信我的回答呢?看不出我是无奈的吗?</p> 为什么还要置我于如此窘迫的境地呢?</p> 难道真的是我不洒脱?我顾及太多?</p> 可是我若真的不顾及,今后为难地也只会是帝君。</p> 他没有见过真正的后宫,他以为一切都可以随着他的心意来,可是我见过,我不能让他以后懂得了、见过了,才发现这为难、后悔早为时已晚。</p> 这么想着,他感觉牺牲也是值得的,自己刚才走掉也是明智之举。慢慢地帝君就会明白自己用心良苦――毕竟,北国还指望帝后这个渡劫之钥呢。</p>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关轻重地配角。</p> “唉。”</p> “不大的功夫你都叹了三口气了。”</p> 伤狂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雨里,玩味地看着自己。</p> “你是?”伤狂感觉他的身形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p> “不认得我了?”男人假装做了一个倒水的动作,伤狂立即身子一颤,僵直地站在雨里。</p> “这么害怕我吗?”男人笑着上前走了两步,伤狂立即大叫,“你不要过来!”</p> 这么一激动,脚下一滑,他竟是向后跌倒而去。</p>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紧张,身形一动,揽住了伤狂的腰,“小心!”</p> “你放开我。”伤狂推搡着他,他见伤狂站稳了,也就松开了他。</p> 伤狂的心仍是忐忑着,他看见这个男人,就本能地恐惧,像儿时怕鬼那般的恐惧,发自心底的惊悚。</p> “我都放开你了,你怎么还摆着一幅这种表情。”男人见伤狂不看他,笑着说。</p> 伤狂咬着牙,仿佛这身边的雨水都因为男人的出现变得凶恨、恶心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已经照你们的要求进宫了!”</p> 男人一笑,咂咂嘴,“是啊,你进宫了,任务也完成了。正是这样,我才来找你啊。”</p> 原来这男人就是对伤狂施加水刑、百般折磨的叟尼座下第一大将――马井。</p> “任务完成了?”伤狂因为越下越大地雨而有些睁不开眼睛。</p> 马井一笑,“是啊,完成得很出色呢。”</p> 伤狂一愣,他回想着自己入宫的这些日子,一直生病、痊愈,生病、痊愈,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伤害帝君的事啊。这些人究竟目的为何?</p> 难道是……</p> “午川也是你们的人?”伤狂怒不可遏地瞪着马井。</p> 马井一愣,“午川?”</p> 伤狂看他似乎完全不认识午川的模样,不禁暗自责怪自己草木皆兵、私心公用了。川兄那么好,怎么会是这些人的走狗。</p> “没、没什么。我想多了……”伤狂心虚地垂了眼帘,生怕马井追问起来害了午川。</p> 马井却是何许人也?一看伤狂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午川必定也是个人物。可是宫里哪有什么人叫做午川?难道是个下人?</p> 可是无伤宫的下人名单他是早早就有了,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至于妃嫔――就更不可能了,他们的名号自己更是了解的透彻。</p> 那能让伤狂这么紧张的人还能是谁?</p> “他是谁?”马井一改玩味的表情,神情严峻地看着伤狂。</p> 伤狂一对上他的眸子就是心惊胆战――这双眼睛在地牢中无数回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他就是恶魔……</p> “我不知道。”伤狂飞快地躲开马井的目光。</p> 马井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一听伤狂口是心非,一把扼住他的咽喉,“说!他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