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明朗了?” 我跟强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对方敬希三人的好奇,使得我们暂时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 “我刚刚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看着我们,缓缓跟我们说了一番他的想法。 方敬希,方敬安,这俩人从名字上判断,不是亲兄妹,亲姐弟,之间也应该会有血缘关系。而宋玲玲,她与方氏兄妹(暂称)之间,一定是认识的。并且,据清游自己分析,他们两两之间的关系,应该还匪浅。 而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目前也只能靠猜测与推理。 方敬安是因为什么成了植物人,就现在来看,车祸应该是个表面说辞,或者说,他真的是因为车祸进的医院,但并非是因为车祸而成了植物人。 方敬希,她入院的原因,应该是受了某件事的刺激,这刺激指定不是方敬安的车祸。清游说他见过一个因为车祸进了精神病院的人,那人是因为车祸现场的画面太过血腥,被撞的人尸首分离不说,体内器官还撒了一地,那个看了之后便夜夜做噩梦,十分惧怕鲜血及与人内脏相似的所有东西。 如果我和强子的双眼没有一起犯花的话,那么方敬希吃的生食,生肉,便变相决定了她入院不是因为方敬安的车祸。不过,精神病人的世界总是常人难以揣摩的,我们各自琢磨了一会儿,倒也没排除方敬希看着血腥的车祸现场,突然觉得饥饿难耐,胃口大开...... 关于方敬希的这两种分析,因为别的事情入院的可能性占了九成多,而因为那个胃口大开,可能性应该只有一成不到。 至于宋玲玲,她的入院应该是直接跟方敬安和方敬希有关。 所以,这整个分析出来,他们三个一起入院,八成是因为同一件事。而人和人是不同的,就算是同一件事情里头,所经历的过程有个些许差距,那结果也不定会相同。 这就是为何方敬希会爱吃生食,而宋玲玲却会发疯一样挡着别人不让看着方敬希吃。 至于宋玲玲为什么对方敬安的怨气那样大,以现在知道的信息来讲,很可能是因为宋玲玲和方敬希俩人是受了方敬安的牵连,或者说,是受了连带。而宋玲玲正好知道这一点,才会对方敬安那样的仇视。 “嘶。” 我听着清游的分析,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三个人的情况连在一起是利于分析了,可另一方面来说,却又让这事儿本身复杂不少。 “也就是说,你觉得这事儿其实本身是针对方敬安一个人的。”我将清游说的那些做了个总结,“而宋玲玲和方敬希俩本来并没有在这件事里头,可方敬安把她们拉了进来,并且还经历了一些非常人所能接受的事情?” “嗯,很有可能啊。”强子琢磨着,眼底一亮:“他们三个入同一家医院本来就挺值得注意了,仁信医院那水平,我感觉也就治个感冒发烧,偶尔动个小手术之类的。可他们三个偏偏都住在了那里,还是精神科......啧啧,我觉得他们遇上的事儿,可能跟仁信医院里头,或者说背后的哪些人有关。” “嗯。”我也跟着点头,“不过,现在咱还没法儿确认啊,毕竟方敬安在遇上车祸之前身上发生过那么些事,咱怎么查啊。” “不用查。”清游眯着眼,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故作高深的笑容:“你记得老妖说的么?他在五年前,也就是他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一夜暴富的事儿么?” 清游难得装一次,可这笑容配着他这一脸的伤疤,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是说......”我强行把注意力转回来:“不过,这跟他出车祸的时间中间隔了有两年,会不会太久了?” 半年一年还好,两年,黄花菜应该都凉了好几回了吧。 “你不懂。” 然而清游还是保持着那笑容摇了摇头,而我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事儿到底有什么好笑。 他说:“听过一句话没有?” 跟时间有关,还让人倒霉?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错。”他白了我一眼,“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 按我之前的报仇十年不晚,倒是还能想通一些。可清游说的,我跟强子互相看了看,没太明白那大鱼指的是什么。 他好像也没打算解释,笑意一收,他认真说道:“看来,这方敬安应该是跟人做了什么交易,不然,他那一夜暴富没法儿解释,就算把后来的车祸撞成植物人归到意外里头,那昨天晚上被人借尸作恶,怎么解释?” 我心里震了震,按清游这么说,方敬安的这交易......可是得跟灵魂及身体有关啊,竟然敢拿这两个常人缺一不可的东西当交易的筹码,他哪里来的勇气? 或者说,二十四岁时候的他,哪里来的决心? “看来,老妖查的太浅了。”清游感叹着,起身换了杯热水,斜靠在沙发靠背边上感叹着。 在我感觉里,老妖一夜时间查出来了这么些,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可清游这么说,主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他沉默了会儿,换了话题。 “这会儿不早了啊。” 他转腕看了看时间,眉头再次微微皱起。我跟强子闻言也是看了眼墙上的挂表,还差十分钟,就三点半了。 “还去么?”我问。 白事儿一条街距离清泽医院并不怎么近,打车还好,我跟强子坐公交,少说得晃个二十分钟,这中间还不算等公交的时间。 “去吧。”强子很积极,这会儿也不说吐得难受了,惨白个脸,他一咧嘴又露出那口白牙来,“早去早回,说不定回来还能赶上晚饭呢。” “......”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我们俩再次踏上了去白事儿一条街的路。清游无视了所有人诧异的眼神送我们到楼下,临到路边儿了他还追上来塞了我和强子两张红票,以防万一。 这举动的直接影响,便是本来胃里还在难受的我们俩,果断弃公交,直接伸手打了车。 半个多月没去白事儿一条街了,一路上的景色既陌生又熟悉。记得第一次来这边是为了给老头子买纸钱,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事情,却让我又摊上了那么些......刘雨诗死了,张忠国死了,刘向阳死了,陈文博死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死亡,使得我和强子这俩新手,都渐渐从中成长了起来。 出租车左拐,右拐,又右拐,最后停在了白事儿一条街的进口,把我和强子俩放了下来。 这条街从表面上大致看,像是一点儿没变。可走进去,路两边树伢子上长着的,差不多有半根手指和匠嫩芽,却是让我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多久没来了啊? 也许是清明将至,今天的白事儿一条街里头人不少,并且大多手里都提着黑色袋子,里头装着的应该是祭祀用品。 一年里头,也就这么跟鬼有关的节日,能让这里热闹起来吧。 曹姐的店门开着,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弛越野,宽大的车身停在路边,倒是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侧头打量。这样的豪车在郑州并不算太常见,我跟强子走过去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瞅了两眼。 A88866,这车牌......啧啧,非富即贵。只是,这车停在曹姐店的白事儿用品店门口,加上这些天我们分析出来的那些事,却不得不让我多想些什么了。 “苏然?” 正想着,我们身旁便响起了于老太太那带着惊喜的声音。我听着一回头,正巧看着了坐在门口扎着纸人的老太太将手里的东西一扔,起身朝着我们迎来。 一个老太太,我们俩小年青怎么能让她小跑着迎? 于是,我们俩也赶忙凑了过去,省得于老太太走得太急扭着胳膊腿儿。 “真是你啊。” 她欣喜不已,用那种......像是看着孙子一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双手更是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整个人往让店里拉。 并且还边走边中气十足地往店门里喊叫着:“芬儿啊,快出来,苏然来了!” 我被她这嗓门震得忍不住回了头......然后,看着了愣在原地的强子。 “苏然!?” 曹姐的身影不知是从哪里突然蹦了出来,她同样是一副惊喜的模样,踩着恨天高便迎了出来。不过明显比于老太太,她多少还是照顾了下被于老太太完全忽视了的强子。 “小李也来了啊,来,你们俩快进来坐。” 她笑眯眯地扯过我另一只胳膊,不由分说地便随着于老太太一起把我往屋里拉。这股力道真心不小,我想提示一下强子让他跟上,可一回头,却正好看着了他那努力憋着笑的模样。 我递了个眼神:有什么好笑? 强子憋红了脸,跟我比了个口型:你丫就像被强行拽进青楼的处/男。 ...... 我后脚刚跨进店门,曹姐便急匆匆地去小仓库里搬凳子,她店里这会儿还有客人,我正想跟她说不用麻烦,却不想正好看着了那客人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