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天都已经黑了,也没人来叫我。 睁开眼就看着了我奶奶坐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乐滋滋地看着电视,我说我梦里怎么会梦见一堆鬼围着我扯着嗓子尖叫,还不停地拿根棍在敲着什么东西,原来是豫剧。 “醒了?”我才微微动了一下,我奶奶就眼尖的看着的,她赶紧把手里的遥控器往桌子一放,又把手往我头上一放,她的手还是凉凉的,让我感觉挺舒服。 “奶,几点了?”我把被子拉开了两层,坐了起来,这被窝里太热了。 “七点多了,然,你烧咋感觉还没退呢?”我奶奶不信邪似的,在自己脑门上摸摸,又到我头上来摸摸,脸色顿时一变。 “不可能,我都吃了药,还睡了一下午了。”我也摸了摸自己脑门,不过我手也挺热,摸到出来有啥区别。 她赶紧转身往她屋里走去,再出来后,手里就拿着个体温计,甩了甩递给我,让我夹在腋窝里,然后就扯开嗓门,把我爸妈他们都喊了进来。 五分钟后,体温计一拿出来,我妈瞅着那小玻璃管上的红线,“40度”,听我妈这一说,围在我身边的一堆人,顿时都慌了。 二十分钟后,我就在了医院,我二叔直接开车把我送了过来,医生又测了测体温,40.5度,跟我在家里测的差不太多,刚才就是,他们直接把毫无反抗之力的我裹成了球型,推上二叔开来的车后,就直奔医院而来。 大年初一又是晚上,只能挂急诊。 这急诊值班医生随便给我看了看,就让我爸去办个住院手续,说我这情况比较复杂,得在医院住两天检查检查才能确定,我爸还真被他唬住了,老老实实地就跑去办了。 我爸才跑出去,这医生扭头看了看我身后排着的外伤病人,对我们几个挥了挥手,“嗯,你们出去等吧,后面儿还有人呢”。 “呃。妈,走吧,咱先出去。”我扭头一瞅,赶紧从医生对面的凳子上站了起来,跟在我妈后面往外走,小心地绕过后面这个被抬进的来的男人。 “他这是炮炸的吧?”我还没走出去急诊室,歪头就看见那医生就也起了身,瞅了一眼刚那个闭着眼睛躺着进来的男人,不知道是晕了还是不愿睁眼。 “啊,医生,你赶紧看看怎么办?”陪着这个男人进来的女人,此时站在单架旁,急得直掉眼泪,在她身边,还有个低着头不知所措的小男孩。 “行了,把他抬到这边床上,你们先出去吧,我看看伤口先。”这医生瞅了一眼这男人破损且带着糊味儿的裆部,带上口罩对着抬他进来的几个人说道。 “呃,好,咱先出去,出去。”这女人赶紧拉着小男孩,随后几个男人把那个受了伤的男人抬到检查床上后,也一起走了出来,在所有人都出来后,那医生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昊昊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看着你爸蹲地上,还在他屁股底下放小雷子,哎哟,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这女人出来后,直接拉着小男孩往边上走了走,带着愤怒的哭腔,打了这小孩两巴掌。 “呃,又一个坑爹专业户,也不知道那男的现在是蛋碎了还是肠被烤了。”我听着那女人的话默默地想道,同时不由得觉得裆下一冷,不着痕迹地离那小孩远了一点。 “苏然,走吧。”这么的过了有个五分多钟,我爸身旁跟了个护士,走过来冲我招了招手,那护士手里拿了个框子,里面装了两三大瓶药水,估计全是我等会儿要输的。 “走吧,跟我来。”这个护士姐姐带着口罩,说一句后就转身,在前面带路,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急诊室的门还没有打开,唉。 我分到的是内科住院部,在四楼。 为啥又是四楼,我是挺郁闷,而走到病房门口我抬头一看,更无语了,还是404,这直接就让我想到了学校的宿舍。这个病房挺简单,三张病床,每张病床配了一个小床头桌,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个电视,不过倒是没开,让我有些欣慰的是,这病房里只安排了我一个人,其它俩床都是空的。 “行了,你睡中间那个吧。”这个护士记了下床号,就端着筐子走了出去,我爸妈和二叔听到这护士的话后,都赶紧走了过来,帮着铺床,我站在旁边相当无语的,只是把被子拉开而已,至于三个人一起么!? “然,衣服脱了赶紧上来,这屋里凉气挺大,别一会体温又高了。”我爸朝我走了过来,拉着我就往床边走。 “行行行,我自己来,不就是发个烧么,又不是残废。”我被我爸往前推着走,不由得念叨了一句,其实我本身倒不是特别难受,只是觉得浑身有些无力。 “啪。”我妈一巴掌就拍到了我肩膀上,顿时疼的我哟,不过这一下倒是提醒了我,右肩上的伤还没好透呢。 “洛阳地邪,别没事瞎说。”我二叔站在一旁,挺严肃地跟我说了一句,不过这一句倒是让我想了起来,我昨天晚上好像是跟安昕说我发烧了,难道这次发烧,是我自己作的? 还真有可能,No ZUodIE嘛。 “来,苏然是吧,赶紧躺好,先把针扎上。”我刚坐到床上鞋还没脱掉,就又走进来了一个女护士,比刚才那个要漂亮点儿,主要看上去年龄跟我差不太多,她刚说完,从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长的完全和她身边的那个成了对比。 “小刘,你来扎吧,我在旁边看着。”这个长得相当不拘小节,年龄稍大一些的女护士,对着她身边的美女说道。 “好,你们快点。”那个美女朝着我催道。 我在我爸妈的帮助下,把身上穿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脱了下来,我奶奶也是够了,为了让我路上不再着凉,硬是让我套了两件毛衣三件外套,这会脱起来麻烦不说,还惹得俩护士在旁边偷笑。 五分钟后,我才穿着保暖衣和一件儿薄毛衣,喘着粗气躺在床床上,那个叫小刘的美女护士走到了我床边,拿出来一根橡皮筋,一个酒精托盘,针头针管,她动作看起来挺娴熟的,把输液管儿里的空气都排光后,才拿橡皮筋儿把我胳膊勒了起来。 “这个皮筋儿往上一点儿,勒得我难受。”我瞅着这根勒得我胳膊发青的橡皮带子,低声跟她说了句。 “这不叫橡皮筋,叫压脉带,忍一下就好。”她略微紧张地瞅了我一眼,看的我心惊肉跳,这眼神是个啥意思?压脉带?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找找她。” “她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就在她要下手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应该是我发烧体弱,阳气不是太足,所以鬼魂身上的阴气对我的影响比起平日里有些加重。 就当柳晨风刚从我身后的墙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这个病房里的所有人瞬间都受了他的影响,奈何我发着烧,灵力也护不住他们,这个小护士受了柳晨风悲伤情绪的影响,直接扎偏了,“呜,我不是故意的”。 “嘶~,没事儿没事儿。”我看着手上冒出来的鲜血,咬牙忍着那股悲伤的情绪,赶紧忍着眼泪安慰着她,又赶紧对着柳晨风使劲儿点着头,可是他个傻货,又是抬头盯着病房里的灯泡装清高,就是死活不看我。 “你可以帮我么?”他还是盯着那灯泡,更加悲伤地问我。 “然啊,你可以一定要好起来啊,不然妈咋办啊!” “唉,然啊,爸对不起你,你买回来的德芙让我一时没忍住,都吃完了。” “啊~,93汽油怎么又涨价了。” “你到底是怎么毕业的!?扎了两次都还没扎中,我们医院怎么这么倒霉啊,竟分些中看不中用的女人过来!” 一时间,病房里哭声一片,给我扎针的小护士掉着眼泪,还使劲往我手上扎着,这短短的一分钟不到,我手上就多了七八个针眼,还全都青了。不过楼上更热闹,五楼是妇产科,这会儿在我住的这个病房里,楼上的婴儿哭声和慌乱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答应你,赶紧走吧。”我眼看这情况要控制不住了,赶紧对着他说道,而柳晨风挺给力的,直接能屏蔽掉了他们的哭声,听到了我肯定的回答,才又欣慰而又疲惫地飘走了。 说起来柳晨风,我回来这么多天了,每天都坚持不懈地从郑州靠两条腿跑来找我,不,是靠飘来找我,我时不时会恶搞的想一下他如果是蹭了火车来,或者蹭了大巴车来,那一路上得多热闹。 “呃,咱换只手吧。”这个小护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满是愧疚地对着我说道。 “得了得了,我来,一会儿你要被投诉了!哭,哭,哭什么哭!?”那个大护士走了过来,拿着兜里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一把把她推了开,自己拿着针头,走到了我左手边,扎了带子消了毒,一下就扎好了。 “哎,苏然,我先回去了,你二婶他们都还在你奶家等着我呢。”我二叔看着我针头扎好了,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来一包面巾纸抽了一张,剩下的都递给了我爸妈。 “那行,叔,你路上慢点儿啊。”我无力地靠在床头的墙上,抬起满是针眼儿和淤青的右手,对他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