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同时旁边身影一闪,一个比我跳得更早,更高的人已经双脚落地,那是清游。 “你说啥?” 他的震惊明显刺激到了音线,以至于这三个字直接飙出了海豚音,我跟强子差点没忍住把被这声音刺激到嗡嗡直响的耳朵给捂了。 正面经受这音波攻击的秦良俊同样瞬间将眉头皱起后退两步,缓了一缓,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们问道:“你们怎么这反应?骆队不是跟你们很熟么?他没跟你们提过?” 一连三个问题将秦良俊的疑惑完全表现了出来,我微微一愣后,看向了一脸懵逼的清游,他到现在似乎还没从刚才那消息带给他的震惊里完全缓过来。 “你......再说一遍。” 清游看着秦良俊,问话里露出一副难以至信的神情。 秦良俊被他这反应也给搞愣住了,而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感觉到了些不对。秦良俊说自己队里的副队对骆泽有意思,如果真的被撤职了直接嫁骆泽,这按理说是好事,虽然我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骆泽到底有没有成家这个事儿,但作为同事,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很清楚。 可既然是好事,清游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夸张,并且此时此刻,我并没有从他的情绪头感受到多少喜悦。 “我们副队说这次追究下来撤了职,想跟骆泽结婚生子。”秦良俊回过神来,按着清游的要求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同时咬重了后四个字的发音。清游的面色更差了,他不禁皱眉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这话我也想问,拉着强子往旁边走了走,我侧对清游观察着他的神情。骆泽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他这个至亲之人听到有人要嫁自己亲哥,脸上会是一副惶恐的神情,这模样往好了说是担心自家兄弟的感情会不会因为这一枪而变得不顺,往不好了说,他这副模样倒是很容易往歪处想。 比如,我现在脑子里就有好几个不好的猜测在盘旋,骆泽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和工作原因的话,那八成就是心理了,他会不会是弯的?...... 这些猜想配上骆泽的形象,我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使得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清游刚才的海豚音,扎在旁边埋头研究玄幻剧情的一众年轻刑警,此刻也都一个接一个地凑到了秦良俊身旁,诧异地瞅着清游,眼神里带着别样意味的打量,倒是让清游本人彻底回过了神来。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神色和声音都恢复了最初时的平静:“只是这消息太突然了一点,骆队之前从来没跟我们提过你们队里的事情,等他醒来我试着问问,看他自己是啥想法。” “哦,那行。” 秦良俊目光闪烁,明显没有相信清游的这番话。相比他身旁围着的年轻同事来说,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骆泽的另一号身份,而这个身份,是没法拿到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里来讲的。 默契地把这个话题跳过,他们随口又提了几句关于骆泽平日里的琐事赞叹一番,秦良俊带着一众人,又呼啦啦地离开了七楼。 骆泽未醒,我们几个的身份并没有权利去参与黑市地下案件,秦良俊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我们提上一提,可他旁边的人却是时不时的递过来眼神示以提醒,无奈之下,他只得离开。 他走后,清游透过探视窗口望着骆泽发了一会儿呆,低低地同我们说了两句便回了八楼。我跟强子对清游的反应好奇,但碍于他那古怪的性子,我们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问他,也许,这事儿关系到了骆泽的某些**吧。 时间渐晚,骆泽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我跟强子也回到了六楼,各自忙着。 睡了一天,到了夜里十一点,我还精神抖擞地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闪烁的星光琢磨事儿,清游在这个时间,又联系了我。 “滴滴!” “上来。” 两声短信提示音配着短信上简短的俩字,使得我又兴奋了起来。 八楼依然安静,从电梯间里转出来,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里亮着灯光,此刻,正从虚掩着的门缝里洒落出来不少,偏暖系的微光倒是给这一层楼平添了不少生气,最少路过停尸房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清游晃着杯红酒坐在单人沙发上,我走进去的时候,他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长叹了口气。 “这么晚了给你短信,不是被吵醒的吧。” “没有,白天睡多了。” 我也笑着把门再次虚掩上,抬脚往他刚指的位置上走,只是还没走两步,清游却是望着我身后的门,开口说道:“还是把门关上吧。” 我脚下一顿,转身伸手的同时,心里冒出来个念头,看来,清游今天晚上是要跟我提起来不少私人话题了。 关好门走到沙发处坐下,我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叫不上来名字的红酒,不过精美的瓶身和周围飘散着的醇厚酒香,倒是告诉了我这瓶酒并非是超市商场里那些随手就能买到的。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清游身上,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酒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 “喝么?”清游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朝我问道。 “算了吧。” 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并且直觉告诉我,喝酒之后的脑子会十分不利于我分析及判断自己将要听到的信息。我的回答只是让清游笑了笑,他又轻酌了一口,用酒作为开头跟我说了起来。 “我哥也不喜欢喝酒,不,应该说是他不喜欢喝红酒,相比较这种余味偏甜的西式葡萄酒,他更喜欢国产的烈酒,一杯下去能让全身都跟着沸腾起来的那种。” 他说着目光微微发直,我知道他不是醉了,而是这酒让他拾起了一些平时藏在心底里,只有夜半无人的时候才敢触碰的记忆。我没有说话,静静地把背靠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待他品完这一口酒。 “对了,我哥就是骆泽,我想这是你早就知道了的。”他看着我,对上他的目光,我轻轻点头,他笑了笑,继续跟我说:“我们俩很不像对么?长得也不怎么像,性格也不怎么像,甚至喜好都不怎么像......不过没办法,我们真是一个爹妈生的。” “没有,其实你们挺像的。”我看着他嘴角带着的苦笑,想到了在地下二层时候骆泽收拾沈发才时候的笑容,忍不住说道:“可能只是你没发现,但你们真的挺像的,特别是要收拾人时候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是么?”他身体微微一怔,随即又喝了一小口红酒,说道:“也许吧,毕竟都说了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总要有点像的吧。” 我抿着嘴没有回答,因为我判断不出来清游这话倒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他是单纯的在感叹,还是像我感受到的那样,有着些许怨气呢。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今天听到骆泽队里那个副队长要嫁他,反应很夸张?” 我想着自己当时差点把骆泽脑补成弯的了,随即重重地点头:“嗯,确实是有点夸张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清游笑了笑,看着我的目光开始带着些悲意:“其实,到现在我都还觉得骆泽这辈子就是个光棍了,那个女人他不会娶的,不管是为了谁好,他都不会娶的。” “为什么?” 我脑袋里有些乱,清游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阴阳先生必缺的命,不能结婚一辈子光棍,难道...... 清游望着我轻轻点头:“你想的没错,他的五弊三缺是鳏。” 鳏...... 我想到这个字在骆泽生命里代表的含义,心里顿时难受起来,鳏这个字许多人可能并不了解,但说起跟这个字相应的寡,应该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一辈子光棍,鳏夫,这俩字连系到一起,以骆泽的性格一定会选第一个,就像清游说的,这是为了别人好,也是为了骆泽自己好。 只是,这个真的会灵验么? 我望着清游,忍不住问了出来。 “鳏命,骆队信这个么?” 清游捏着高脚杯的指尖顿时开始泛白,正好看到这个变化的我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感觉。 “他不能不信。”清游沉默了几息,话音里染上了一种难言的沉重,他轻轻晃动了几下高脚杯里暗红色的酒液,在我的注视里忽的凑到嘴边,一口饮尽:“因为,我也是鳏命,并且是已经印证过的鳏命!” “什么意思?” 我望着眼里已经涌起血丝的清游,问话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名字,胡幽宁。 “因为,当年的我没有相信自己前前后后三五次算出来的命格,非要娶她,她也不顾一切地想要嫁我,可我们才结婚了一个多月,我的鳏命灵验了,哪怕她是妖,也没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