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吾徒,你可是有惑不解?”师父低头看着我,眼中似乎有星光在闪。 凭空出现的师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是他这么一问,却似乎让我心里藏着的所有委屈和疑惑全都自己跳了出来,并尽情地翻腾着,尽管很多都与我无关,可莫名其妙的,我此刻心里,就是觉得委屈。 “师父,我......” 刚一开口还没说几个字,我却发觉了不对,这是阳间,老头子已是入阴之人,托梦和打电话就算了,怎么可能再回到阳间里来。连忙抹了把脸上被呛出来的眼泪和鼻涕,我闭着眼将师父那温暖如阳的目光隔绝在眼皮之外,然后猛摇着头。 “苏然,晃什么脑袋,你刚才在说什么?” 很快,耳边传来骆泽担忧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睁眼看去。 我所在的还是清游的办公室,坐的还是刚才的位置,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老妖和骆泽都围在了我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见我睁眼,老妖的枯手又握住了他那根颇有份量的拐杖,在我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问道:“苏然,你刚才好好的,发什么疯?” “我......” “你刚才喊师父?” 抬手揉了揉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我刚说一个字,却又被老妖开口给打断。 “嗯。”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喊了起来?”站在我身前的骆泽将手里捏着的纸巾递到我手中,面色同样疑惑。 是啊,怎么只是被香烟呛到咳嗽了几声,我就出现了幻觉,而且还是看到了老头子?而且骆泽那会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还有,老妖说的我命不错,在我感觉里,这话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可骆泽却说他的话没错,这是什么情况。 想着我将刚才擦过脸的手在纸巾上抹了抹,又看看那根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我指间,跑到了茶几上的香烟,心里又泛起一阵不解。 “不知道。”我摇头。 “算了,没事就好。”骆泽轻轻点头,转身回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又道:“最近事情确实多,压力都大,你要实在累了,就休息两天,先别想那么多了。” “嗯。”我应了一声,心思却还在刚才的两件事情上,幻象的事情可以先不问,可另一件,却是让我有些沉不住气,“骆哥,刚才你和老妖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骆泽跟老妖同时看向了我。 “就是老妖说我的命不错,而你说他说的没错。”我道。 “嗯。”骆泽颔首,看着我又解释道:“这么说确实没错,命不好的人,自己的晨困线,便能将他自己缠死,何谈再被缠上别人的。相反,命好命硬的人,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加以利用,从而缠上别人的因果。” “苏然,其实我跟清游一直都有提醒过你,有许多事情不要管,不要问,甚至不要去理会,就是不想让你缠上那些与你无关的因果线,可是,你似乎并没有听取我们的意见。” 骆泽的声音又平静了下来,但他的话,却让我心里难以平静。 原来如此,我之前问过清游那些鬼王为什么能不惧阳光,可以白天里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清游确实是告诉过我,不要问那么多,牵扯到因果,我承受不来。所以,骆泽所说的那些缠绕在我身上的因果线,可能只是是挖坑的人抛了个线头给我,我自己捡起来,把线缠在自己身上的。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又苦笑了起来,只是我这个可能比哭还要难看不少的笑容,却正好落在了骆泽和老妖的眼里,引来他们二人的叹息。 “对了,柳晨风的事情,苏然你再多留意留意,有机会再问问他,关于指引他来找你的那个人的消息。” 骆泽比老妖要贴心上那么一些,可能是见我神色不对,他主动又转移了话题,不过再次提到柳晨风,骆泽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分别看了我和老妖一眼后,解释道:“蟠龙陵园那天晚上,所有的鬼物基本都是从正门进的陵园里,只有他不是。” “什么意思?” 对于柳晨风,可能现在坐在我旁边的老妖,比我还要再关心上一些。 “那天晚上你没去,自然是不知道。”骆泽看了他一眼,“蟠龙陵园占地面积不小,我那天下午就开始准备八卦阵图,阵眼在陵园的正门入口,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别的人或者鬼想进陵园,就必须从我所守的位置进去。” “八卦阵法?”老妖两条眉毛往中间一凑,挤出了一个倒八字,“把门眼设在正门口,你心也是够大,不怕赵茵茵跟天安地愿三个联手啊?” “提前算过了,不然我也不敢。”骆泽声音平静,但我不知怎么的,此刻却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丝后怕,他没有注意我,目光停在老妖身上,“话说你听谁说的,那天晚上赵茵茵他们去了?” “清游喽。”老妖说得理所当然。 “清游怎么......差点被你带跑题。”骆泽说着一顿,抬手拍了把脑门,又看向我,道:“柳晨风怎么进的蟠龙陵园,我现在也说不出来,但我那天操控着阵法,确实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阴气从非入口的位置,飘进了蟠龙陵园,而后过了有个大约有个十几分钟,又有着一道跟其相似,却又有些不同的阴煞之气,强行破开阵法,从陵园的另一侧离开了。” “应该是柳晨风。”我轻轻点头。 话说,我此刻的心思确实被骆泽分散了不少,同时也是想开了一些,毕竟这些天里,我所经历过的这么多事情,如果重新再来,我应该还会做同样的选择,随心走。 “所以,今天晚上看到他,我也特意留了心。”骆泽说着又看向了那道木门,声音有些发冷,“苏然,加上我刚才听你讲的这些天里的事之后,我越发觉得这个柳晨风不简单,而他身后站的人或者鬼,更是如此,我想,很可能他背后的人,就是你抽经历的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 “什么?”我一惊。 “这只是我的推测。”骆泽神色相当严肃,深吸了口气,又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连赵茵茵,都是他的棋子。” “是花安国么?”他话音刚落,我脑袋里便蹦出了这个名字。 “应该不是。”骆泽缓缓摇头,目光深邃,“但我想,那个人和花安国,多少应该会有些关系,不然我们在蟠龙陵园的那天晚上,来的也不会是赵茵茵了。” “等会儿,我有点晕,你们在说啥?”老妖突然又打岔道。 “清游没跟你说这些么?”骆泽扭头看着他。 “没有,他只形容了他一对三VS鬼王时的威猛。”老妖诚实地摇头。 “那你还是问他吧。”骆泽眼珠动了动,但速度太快,我不太能分辨出来他究竟是不是翻了个白眼,接着还有一句“我怕我说的有哪个地方跟他对不上,就尴尬了。” “你尴尬啥,你不是从头到尾就在门口坐着么?”老妖再次诚实地摇头。 眼看着骆泽又深吸一口气,话题要被他们俩越带越远,我无奈开口:“你俩能回到正题么?” ...... 骆泽今天凌晨三点多才从清泽医院离开,走的时候还带着林金龙的魂魄,想来他睡的时候,应该已经四五点了,公务繁忙的他早上八点又上班处理昨天夜里捣获拐卖儿童案,估计还没喘上两口气,下午又接到我的电话,处理白事一条街上发生的命案,死的还是他关注了二十多天的张忠国。 所以,跟我们说着说着,他通红的双眼便有些睁不开了,我跟老妖见状,也不再开口打扰他,加上八楼本来就安静,靠坐在沙发上的骆泽,呼吸很快便平稳了下来,这两天,他着实是累得不轻。 我也有些疲惫,斜靠在沙发靠背上回忆着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经过刚才跟骆泽的一番谈话,我总觉得有哪个一直藏在我心里的问题,似乎有了一个擦着边的答案,可到底是哪个呢? 盯着自己的手指,我默默回忆着这一串跟大坑有关的事情。 遇到柳晨风之后没两天,我便发现了校西北小喷泉的七煞阴鬼阵,然后在破解阵法的时候,认识了李小青和李宇波,再然后,白板就出现了,随之一起的,是小志。从现在看来,小志和白板在同一天出现,似乎并不是巧合,可见在我们去欢乐园玩的那天,我就已经掉进了某个高人或者高鬼算计中了。 再接着便是带小志去邱江宁家,邱一乐的母亲被杀,现在小志和邱一乐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刚才骆泽提到过这个问题,但还没开始分析,话题便又被扯了开,等会儿清游回来把骆泽叫醒,我得再问问。 再然后,在我家里发生的事情,记得当时我已经掉进了不知哪个鬼王挖的坑里,所以能和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联系上的,便是周大鹏的死。隐约记得那个女鬼当时说的是,杀人偿命,让周大鹏这么直接得死了,还是便宜他了,可尽管如此,我依然没法判断周大鹏到底是不是她杀的。 如果是,还好,可如果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