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姐,先别哭了。”越往下想,我越沉不住气,沉声跟她说着,我抬手朝清游挥了挥,往仓库地下室入口所在的那个角落走,“你先在这等等,我跟清游先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老太太。” “嗯。”曹姐低沉的回应,同清游的脚步声一起在我身后响起。 小心翼翼地走着,我打量着身旁和脚下,也不知道昨天我跟强子走后骆泽他们是怎么查的案,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这间仓库却基本上还是我跟强子昨天离开时的模样。 越是接近地下室的入口,血腥味也是越浓,打开着的地砖旁,不少彩色扎纸依然是倒在原来的位置,此刻与入口旁昨天洒落的黑狗血粘在一起,有的暗红,有的发黑。 身前,地下室里的灯依然亮着,从我们站的位置,我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白墙上装着的简易爬梯,还有墙脚边上,昨天溅上的血迹。 没什么耐心的清游轻轻将我拉到一旁,蹲下身探头朝下面看着,面色严肃而慎重。 “那丢的坛子,昨天就是放在下面的么?” “嗯。” “下去看看。” 没有多话,清游拉了拉身后的背包,而后侧身蹲在入口边上,单手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不等我说什么,便一跃而下,在我身前消失。 我去,大哥,一层楼啊,两三米高你说跳就跳! “嗷~!” 脑袋里闪过的这句话才想了一半,一道落地声伴着吃痛的嚎叫,便传入了我的耳中,来不及脑补画面,我咽了咽口水,顾不得入口旁边的狗血和扎纸,连忙弯腰伸头朝里面看去,如果昨天晚上我眼没花的话,清游身上,现在可是有伤的! 他是径直跳下去的,加上我在上层又是俯视,所以此刻我的视线里有着一个晃悠着的黑色球体,不,准确说是清游的头,他正双撑手着起身。 “清游哥,没事吧?” “嘶~,没事,你下来的时候小心点,这里有点......滑!” 他倒吸冷气的声音似乎比说话声还要大上那么一些,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刚才他跳得太急,我脑袋里又有些昏沉,竟是忘记提醒他,昨天老太太泼白板的时候,那盆狗血全都泼在了爬梯边上。 默默地把头缩回来,我盯着我手旁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有些纳闷,二十四个小时,按理说地下室地面的黑狗血,就算空气不怎么流动,不如上面的干得快,也不该那么滑啊。 “赶紧下来啊。” 正想着,清游在下面催促着,声音里有着说不清的烦躁,轻叹了口气,我坐到靠墙的一侧,双脚摸索着踩稳爬梯,回到了这个乍一闻,血腥味十足的地下室。 讲真,黑狗血配上柚色的木地板,还真挺滑。 静下心,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游,从背影看,他此刻已然恢复了正常时候的模样,背着他的大型挎包,双手插兜站在水晶吊灯下,头慢慢转动,在打量着这里。 咳,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从地上站起来,以及此刻他衣服上沾染着的黑红色血渍,我真有些怀疑刚才那一声惨叫也是我幻听出来的。总归来说,看着这副模样的清游,我也稍稍放了点心,就算他身上有伤,但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我也再次打量着这里。 此刻的地下室里,与昨天相同的是家具的摆放没有任何移动,该放哪的东西今天还是放在哪里。只是如曹姐所说,角落里放着的那几个贴着黄纸符的瓶子罐子,真的是不见了,红木案台上只留着清晰清晰的轮廓印子,证明着那些东西昨天晚上之前真的存在。 地面上,除了我和清游的鞋印之外,还有着一些暗红色的鞋印,这些鞋印前宽,中断,后窄而圆,看上去像是曹姐脚上穿着的粗跟女鞋。从鞋印颜色的深浅程度上来看,曹姐最初路线应该是从爬梯到红木案台的,这一串鞋印是颜色最深,最为明显的。 除去这一串之外,其它的便没有什么线路可言,杂乱不堪不说,大多数还都是重叠在一起,这应该是曹姐发现东西丢了之后,着急时来回走动留下的。 分析完这些,我不禁有些纳闷,这几个瓶子罐子也好,坛子也罢,既然曹姐下来之前这些东西都丢了,那为什么这里只有曹姐的脚印,并没有第二个人的。 清游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目光也是盯着地面上的这些脚印,感应到我朝他看去,他也抬起头看向我,沉声道:“这下面还有个门。” “嗯。” 我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就算不提丢的那些瓶罐,单是把这些大型红木家具,想要运进来,最少不得有个高二米,宽一米以上的大门,如果没有,那这些家具想放进这里,就必须在一楼盖好之前。 相比之下,这里有一道门的可能性,比后者要大得多。 清游面色凝重,目光不停地往四周看着,我略微一想,将双肩包换到身前扣好,也走到了他身边,而就在这时,清游转动着的目光也停了下来,看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放着一张雕着暗花的红木床。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道门应该在那边。”清游说着,手指着我们看的方向,虽然他话里说的是猜,但语气上,却是相当肯定。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那床边靠着墙放,床上大红色的被子平摊着,连枕头也被盖在其下,床头至床尾哪也没露。两侧的白墙上干干净净,红木床两边,一左一右地放着两个模样古朴的立式床头灯,纤细的灯杆似乎也是木制,顶上放着明黄色的灯罩,将里面的灯泡盖起,与红木雕花的床配在一起,颇有一番古韵。 只是看得这么仔细,我却还是没能理解清游的话,门在哪?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清游目光坚定,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大步朝着红木床走去。纵然心里犯着嘀咕,我也依然快步跟了上去,万一清游猜得是对的呢。 从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到床边,大约有个六七米左右的距离,所以我们俩也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不同于我,清游停下后便二话不说,鞋也不脱地就踩上了这张红木床,走到墙边侧头身子,抬手往墙上敲着。 尽管我自认为已经有些了解清游的性格了,但依然是被他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的行为给雷得够呛,人家睡觉的床,你刚踩了那么多狗血,要上去好得把鞋给脱了啊,他这么一踩,曹姐他们家人还怎么睡。 只是这话我也就是想想,不打算说,反正踩也已经踩了,我现在说也迟了,并且最重要的是,我说他也不一定会听。 在我暗自琢磨这些的过程里,清游敲击着墙面的手并没有停下,相反,似乎是没能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弓起手指关节,敲得更为起劲了。 “那个,要帮忙不?”犹豫了一会儿,我打算客气一下。 “好,你敲那面墙。”清游果然还是没跟我客气。 “咚咚~,咚咚~......” 话既然说出来了,我也只能配合着他,抬手往墙面上敲着。不过敲击中我发现,我此刻站在床边,这么近的距离看都看不出来什么缝隙,这里面真的有清游说的那道门么? 敲着敲着,我默默地觉得,清游这次可能真的想错了。 ...... 一阵轻微的响动,曹姐嘶哑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俩在干什么?” “找门。”清游说得理直气壮,并且语气也是同平日里一样,带着一股不怎么明显,却能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的烦躁。 “找门?” 曹姐嘴里重复着,脚步声离我跟清游俩人越来越近,见状我有些无奈地扭过头,想跟她解释两句,可这一扭头看着的,却是她朝我们看来,略带思索的脸。 瞅瞅脚下被踩得脏兮兮的棉被,我敲着墙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有些犹豫,要么跟她解释一句? 没等我想好,清游却是又用烦躁不堪的语气,朝曹姐问道,“嗯,你这地下室有一道暗门,你知道么?” “我......” 曹姐有些发直的眼神因为清游的话恢复了正常,可眉宇间却是隐隐地出现了犹豫之色,这变化很细微,却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双眼微眯,我看着她这表情,脑子里蹦出来了好几个急需解决的问题,曹姐指定是知道门在哪,可她犹豫什么?要怎么劝她,才能让她快点把门的位置告诉我们? 正想着,我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几乎是下意识,我的目光偷偷地瞥向了站在我身旁的清游。 “知道就赶紧说,墨迹什么!?” 清游的烦躁似乎达到了顶尖,这一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怒吼,原因在这一瞬间里,我将它归到了刚才清游蹦下来时摔得那一跤上,那么响亮的吃痛声,曹姐指定是也听见了,站在他的角度想想,确实有些丢人。 “还不赶紧说!” 清游再次吼出,这一吼,把不了解他性格的曹姐吓得顿时尖叫起来,但尖叫的同时,她的手却是指向了一个方向。 “啊,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