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莲昭终于回到宫中,将之前匆匆登位落下的事情全部都交接好,忙了几天几夜都没有时间见上重意欢一面,而重意欢也因为老夫人和祁王妃两个的命令,不停地试着礼服,当然这礼服还是用云锦制成的,一来有着纪念意义,二来也因为云锦珍贵,众人及祁莲昭都希望重意欢能够美美地做新娘子。 重府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偏偏两位当事人因为见不到对方,心急如焚,加上紧张重意欢这几日睡不安好,吃不香甜,身子越发消瘦了些,还被重意鸢取笑她得了婚前抑郁。 祁莲昭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当他一个人坐在御书房时,他总是扳着手指数着离他和欢儿还剩几天就可以成亲了,若是祁悉铭夫妇看得紧和因为新婚夫妻成婚之前半月都不能见到彼此,恐怕祁莲昭早就偷偷地夜潜重府了。 终于,大婚之日在祁莲昭的期盼着得以来到,他身穿华服,跨上饮风,带着礼仪乐队,浩浩荡荡地向着重府的方向,一路上他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剧烈,想象着重意欢会是什么样子。 重府,重意欢一身嫁衣火红,烘托了她欢面白如雪,铜镜中的女子顾盼生姿,眉眼流光溢彩,一举一动都是无限风情。而腰间的一只玉铃铛,走起路来丁零作响,让人心生沉醉。 袖子上绣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金色凤凰,代表了重意欢尊贵的身份,凤凰嘴里衔了一颗明珠,烨烨生光,襦裙下摆则是大片的牡丹花,人人都说“牡丹真国色”,常常借着牡丹象征着皇后的身份,可见这制作喜服之人的用心。 腰带则是由东海紫色珍珠一颗颗串联而成,美艳低调,更加显得重意欢盈盈一握的腰肢,楚楚动人。 “欢欢,今日当真是极好看!”重意鸢有了身孕,按照礼仪孕妇不可参加大喜之日,以免两股喜气冲撞,所以只能由洛延芊陪在紧张的重意欢身边,她脸上全是着迷,艳羡不已,恨不得从上摸到下,这一身喜服简直不能再美。 重意欢嘴角是淡淡地笑意,其实要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的双手紧紧捏着衣摆,手掌心里已经满满的都是汗意,她悄悄地瞥了一眼洛延芊,希望洛延芊能够发现她的异常,陪她说说话松一松这紧张的气氛。 可惜洛延芊是谁?她的性子大咧,自然是不会明白重意欢的紧张,此刻她正惊叹地看着老夫人为重意欢准备的各种首饰,满满一桌子,只为了让重意欢挑选,蓄意将今日的重意欢打造成最耀眼的新娘。洛延芊拿着每一种金步摇,脸上都是纠结,她觉得每一种都很精美,每一种都十分相宜重意欢今日的气质。 连氏走进来时,却是一眼看见了重意欢的局促不安,她温柔地伸手握住了重意欢的手,给了重意欢无声的安慰后,才笑着帮重意欢选了一支精致的金步摇插在已经被喜娘盘好的发髻上,透过铜镜,满意地看着重意欢,笑道:“我们家的欢儿这般美貌,定然是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重意欢伸出手拉住了连氏的手,她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了一些朦朦胧胧的水意,随后声音有些轻缓:“娘。” 上一世重意欢为了季宇琪不惜与整个重家决裂,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重府众人的同意,更加没有人在她成婚时准备嫁妆之类的,糊里糊涂的就嫁了一个人,而且所嫁非人,这一世,所有人都在她的身边,她想着就觉得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地留下来,再次喊了一声:“娘。” 她这么一喊,连氏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眼见着两个女儿一个个地嫁人,虽说都相隔不远,可是她的心终究是空落落的,她的女儿终于都长大了,离开了娘亲的怀抱,从此住进了另一个家里面。 她的衣袖偷偷地拭干眼角的泪水,笑着说:“这大喜的日子,娘亲却是也不知道为何心情这般起起伏伏的,好像被挖空了一般,我的欢儿也嫁人了,以后这府里是不是就剩娘一个人了?” 连氏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终于是畅快的流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重意欢,见重意欢脸上也落满了泪,又有些手足无措,用手帕将重意欢的泪水擦去,嘴里哄着:“是娘亲不好,怎生让你这般伤心,快别哭了,大喜的日子就该高高兴兴的。” 她自己脸上还有泪,此刻这么说却是矛盾了,只不过重意欢自然不会去戳穿她,她点点头,似乎什么都懂,任凭着喜娘重新添补妆容。 “婶娘别哭了,欢欢嫁人后你还有我啊,还有锦宜,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的。”洛延芊为了让连氏能够开心一些,嬉笑插嘴,却不想连氏只是点点头,似乎满腔的心绪都解不开。为了转移话题,洛延芊对着重意欢挤眉弄眼,“今日,鸢姐姐吵着要偷偷地在一旁观礼,被霍哥哥给拦下来后,生了很久的闷气,她可是很想参加欢儿的婚宴呢?” 重意欢心里也很想见见重意鸢,只不过规矩不可废,只能忍着那份心思,却不知道重意鸢和她是同样的心思,老夫人为了不让重意鸢任性出来,让霍元朗守着还不够,派了四个丫鬟牢牢看住重意鸢,因此重意鸢更加憋气地在房间里面拿霍元朗出气。 洛延芊偷偷笑,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了一些小零嘴儿:“对了欢欢,一会儿上了轿子,以后一天都不能吃东西了,依着我的经验,特意为你准备了零嘴儿,若是饿了,你也可以吃一些垫垫肚子。” 重意欢见洛延芊天真的女儿心思,接过洛延芊好心准备的零嘴儿,与连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逗趣,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洛延芊就怕她们二人只哭不笑,见状立刻松下心来,她看着重意欢和连氏突然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成婚真是一件美事,看着欢欢能够幸福,她满意地悄悄地离开,将剩余的时间交给了重意欢和连氏母女俩,随后春风得意地去找自家相公。 离别时候分外愁绪,重意欢和连氏互相对视,却是很久都不肯开口,生怕谁先开口,那眼眶中的泪水就一同流下来。 “娘亲和爹爹的养育,欢儿不孝,今后难以回报,还望娘亲和爹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当是为了欢儿,也请一定照顾好自己。”重意欢担忧地看着连氏,见连氏眼中没有泪水了,才开口道。 连氏点头,强颜欢笑:“娘知道,我的欢儿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万事都要记住,重府永远是你的家。进了宫之后也要懂得为人国母,要做出表率,再不能像当初那般任性了。” 这边母女话诉衷肠,那边门口,祁莲昭已经待人前来迎接,唢呐吹吹打打,作为皇帝,祁莲昭充分体现了自己的豪气,十里红妆,沿街的百姓都可以得到一个特制的荷包,荷包里面是一锭金子。 也因为这样,观礼的百姓人山人海,老人孩童都围着街道,只为了一睹豪气皇上的容颜,和那个传说中的重家五小姐,当然如今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了,到底两人是如何的般配也是众人翘首期待的原因。 祁莲昭虽为皇上,不过因为祁悉铭夫妇带头,逼着他发誓对重意欢好,跨火盆,撒净水,通过重重关卡,才允许他见到了被一群人围绕着走出来的重意欢。 重家众人围着重意欢,在门口送别,重意欢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由着锦宜扶着拜别老夫人和父母,身子似乎停了一下,才对着重府的大门拜别,今日之后她就是已嫁之女,再不能像当初那般随心所欲地回重府了,无人知道,红盖头下面的一张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重老夫人老泪枞横,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是静静地握着重意欢的手,心中感慨万分,她能与重意欢冰释前嫌,并且将这个孙女送上花轿,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此刻她的心中的喜悦的,又是悲伤的,少了重意欢的重家,只怕再无往日的热闹了吧。 祁莲昭接过重意欢的手,随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一个横抱将重意欢抱进了喜轿,他嘴角的笑意不停,随后冲着重家众人拜别,才调转马头,回了皇宫。 皇宫里的御花园里面,文武百官都已将翘首等待着他们的皇上和皇后了,一个个欢欣雀跃,谁不想闹一闹皇上的婚礼?本来一个个的连惩罚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却不想祁莲昭根本没有带领人马回了皇宫,他在去皇宫的半路上调转了方向,让乐队等人全部离开。 得知这个消息的文武百官惊了怒了,皇上一定是提前得知了他们的行动,才会临时改变了主意,带着皇后娘娘私奔了,接下来怎么办?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把皇上找回来!” “对!这婚礼啊,不闹一闹就不叫婚礼了!”越来越多的官员匆匆离开,骑马踏上了寻找私奔的祁莲昭和重意欢。 祁莲昭打算给重意欢一个特别的婚礼,所以才稍稍遣退了所有人,并且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准备了一番。 三天,他要三天给他的欢儿感受一下他的爱,度过无人打扰的新婚生活,同时也为两个人作为皇上和皇后最后的小小奢侈。 饮风带着两人在一间别致的小院子前停下,自顾自地吃着地上的青草。小院子错落有致地盖在一个湖边,空气清新,面朝着美景,似乎人的心情也变了好些了,在马上时祁莲昭就已将重意欢的盖头取了,此刻他坐在马上,搂着重意欢的腰,指着那院子,笑道:“欢儿,下马看一看我们的新家?” “新家?”重意欢背朝着祁莲昭,不过祁莲昭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惊喜,他低下头,在重意欢的耳边呢喃:“欢儿,我想你会喜欢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的。” 进了院子,简朴的小屋子,上面贴着一张大喜,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婚礼一样,平凡且幸福,因为重意欢一直都希望她的爱情能够平平淡淡如细水长流,所以祁莲昭将地点选在了这无人打扰的乡间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已经是春日了,所以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吐着黄色的花蕊欢迎两个新主人,空气中似乎还有着清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