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山的顶峰,与其他山的顶峰大有不同。整个顶峰呈现出一个下陷的碗状。在夜色中,蒸腾起阵阵雾气。 仙林岭的美好在于山腰的乡村,和羽斓居住的白鹤峰,而扶桑山的山顶,则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这个方圆不足三里的扶桑山顶峰,竟然宛如一个碗里盛着的微型世界。有小小的山包,有低矮的灌木,还有一个深幽的、微小的湖。 与其说是湖,其实是从山顶世界的比例来说。事实上那是一个水潭。 更令羽斓惊讶的是,一只调皮的,灰色的兔子,看见他们的到来,惊慌逃窜,可是它的体型,亦不过山下一只青蛙那么大。 所有的一切都变小了。羽斓和云翼仿佛两个巨人,生怕一落脚就踩到一个无辜的生灵。 云翼解释道:“万物生长皆需要气。此处地势太高,真气稀少,生灵自然体型细小。” 羽斓接着明亮的月光,看见了潭水上有一块晶莹的彩石,石头上一个小小的空洞,正在汩汩地向外喷涌泉水。 羽斓和云翼望着那潭水,面面相觑:“我们如何能看见水中之水呢?” 此话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两人不仅莞尔。幸亏月色洁白,遮盖了两人微微发红的脸颊。 羽斓道:“娘说,要想自己最快乐的事情。一时间,我还真的不好想。” 云翼没有说话,他静静地靠在了污垢泉下的那汪不大的水潭旁边。满天的繁星映在了水潭的中央,像无数双善解人意的眼睛。 最开心的事情……云翼陷入了沉思。 他心中涌起的那种温暖、甜蜜,甚至是带着丝丝忧伤的感觉,那是一种开心吗? 他想为一个人献出自己所有能给予的冲动,那是一种开心吗? 感觉自己拥有了五湖四海五岳三山,那是一种开心吗? 眼前点点的繁星,变成了童年的荧光海,变成了就在刚刚,那短暂却永生难忘的回忆。 渐渐的,云翼发现水的中间出现了一双眼睛,那么沉柔,又那么坚强。他迅速地取出怀中的玉壶,将那双眼睛,小心翼翼地舀气,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水中之水! 少年的情愫,至甘至纯,至柔至真,不是水中之水,又是什么?! 羽斓看着云翼的举动,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定定地看着那汪水,默念着:“水中之水……” 正当两人充满希望,正欲下山之时,山顶的石块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 原来刚才山雨的余威还在!只见无垢泉下的水潭汩汩作响,渐渐地呈现沸腾的状态! 山顶的石块,竟然宛如飞鸟一般,慢慢地飞在了凄惶的月色中! 无垢泉的水无休止地上涌,迅速地形成了一股激流! 而泉水自是与其他之水不同,真是至柔至弱,甚至连一枚树叶都浮不起来。山顶狭小的空间,很快被水所淹没! 都说水往低处流,可是这水却是由于特殊的地形,仿佛这个巨大的瓦盆盛起来一般,渐渐地漫过了所有树木,越涌越高! 羽斓瞬间明白了,刚才那只小小的兔子为什么仓皇逃走。 难道,这就是水中水吗?不一会儿,这扶桑山顶,竟变成了海底龙宫一般情状。 羽斓和云翼挣扎着寻找下山的路。 但是汹涌的水很快没过头顶! 二人运着气息,在水地行走。夜色昏沉,水里极暗。好容易挣扎到了碗状山顶的边缘。 可是这这水却一丁点的浮力也没有,而峭壁边缘的苔藓,在水的润滑下,已经滑不沾手。羽斓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跃上山顶的碗状边缘。 云翼亦然。 水中憋气,力气自然减小不少。加上心急气短,再不跃上峭壁边缘,性命堪忧。 此时,碗状山顶的水,已经接近饱和的状态。 此时,羽斓只感觉自己后背,被云翼重重地一推。 这一推的力道,十分迅猛,令羽斓被直直地推到了接近水面的地方。 羽斓抬头看见碗状的边缘,立即伸手攀了上去!羽斓旋即伸手去拉云翼,可是云翼由于退了一下自己,已经离自己有一丈余远,根本无法接触到他的手。 水极速的上涌,很快越过边缘,向山底流淌而去。 羽斓这才发现,云翼取水的玉壶,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自己身上! 羽斓直直地伸着一只手,但是无论云翼怎么努力,都无法跃上边缘了。 羽斓明白了,原来云翼刚才就下定决心,要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和花钿! 不行!要死也死在一起! 羽斓向水中的云翼大声呼唤,“云翼,我不能丢下你!” 此时云翼的气息已经憋到了极致,他拼劲了浑身的力量,用手在水中写了两个字:“花钿。” “花钿!”羽斓即将放开的手,犹豫了。 是啊,自己没有资格放弃两个人的性命! 羽斓眼睁睁地看着云翼在水中渐渐倒下,随之,被渐渐下落的树叶所覆盖。 而羽斓,又看见了云翼那漆黑的眸子。 羽斓呆呆地看着变成泽国的山顶,任凭汹涌的水越过自己,奔流而下。 良久,她越过边缘,找到了美人藤萝。 看看月色,时间还来得及。 “花钿啊花钿,你若能醒来,一定要好好长大,将来给你云翼哥哥报仇!”羽斓在心里默念这这句话,千遍、万遍…… 回到百花洲,云展涛和蓝如荻看见了孤身一人,又神色凄惶的白羽斓,便已明白了几分。 云展涛神色凝重,看着几乎是筋疲力尽的白羽斓,一时又不好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抚了抚蓝如荻的肩膀。 羽斓手捧着云翼的玉壶,无限愧疚地跪在了云展涛夫妇面前:“伯父,伯母,我对不起你们……” 一语未了,白羽斓就直直地昏厥过去,人事不省。 羽斓睁开眼睛,天色已大亮。她看见娘用她的水晶白玉盆,在淬炼群芳髓。 云展涛和蓝如荻,早已返回山中,寻找云翼的下落。 白清秋用的水晶白玉盆中,芳香四溢,馥郁而浓烈的香味令羽斓神清气爽。 可是母亲喃喃道:“这水中之水,似乎是洒落的过多。如此长时间的熬制,亦没有成药。”说罢,抬头看了看天色,和尚在昏迷的花钿。 白羽斓来到火堆旁,从母亲手里姐过羽斓的玉壶,仔细端详。未曾想,见物如见面,羽斓想起了云翼那双深黑色的眸子,还有那无边的荧光海,一时间心痛神伤,决堤的泪水汹涌而下,缓缓淌进了水晶白玉盆中。 只见那百花汁液,竟迅速缓缓凝结,不消片刻,凝成一颗如珍珠般晶莹的丹丸。 白羽斓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原来这真情之泪,就是水中之水!” 此时花钿的脸色已经渐渐由苍白转为青紫。 白清秋迅速地将群芳髓塞入花钿口中。 少顷,花钿的脸色开始渐渐红润,随着一阵痛苦的***,花钿突然呕出一滩褐黑色的、粘稠的水出来。 缓缓地,花钿睁开眼睛,清秋和羽斓,又一次看见了那双乌溜溜的眸子。 然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几只蝴蝶欢快地飞来,一开始只有两三只,在花钿身边飞舞盘旋。有一只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花钿的头发上,随后,另外几只也试探这落下了。 这一落不打紧,片刻功夫,数不清的彩蝶呼朋引伴,围着花钿恋恋不舍,有的直接落在花钿的衣服上。 而花钿也感觉分外地喜悦,虽然刚刚化解了蛊毒,还很虚弱,可毕竟童心未泯,想起身和蝴蝶嬉戏,可是头重脚轻,小小的身子晃了几晃,就倒在了地上。 白羽斓赶紧喊道:“花钿,你不要***,这一天一夜米水未尽,肯定站不起来乖乖的,别磕破了脑袋留疤!”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饿坏了吧,花钿,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