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道:“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去试试才是。不过,梁公子,此事你若觉得勉强,就算了。我不是非要去争这个功劳的。” 梁一儒道:“碧玉姑娘,此事本身就是我提起的,我若是再不帮你的话,那成了什么。你尽管放心,我不拿到金缕梅,绝不回来。” 碧玉的心中涌起了一身甜蜜,说道:“不必这样,只要你遇见了凶险,就要速速回来。当然还是性命身家要紧。更何况,你我萍水相逢,你能做到如此,我已经是十分感动了。” 梁一儒道:“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们现在就去往城南武家罢。” 两人径直去往武家。梁一儒在路上叮嘱道:“那武氏言语鲁莽,可能会冲撞到你,希望你到时候莫要生气才是。” 碧玉道:“这本是我们去求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生气?” 很快两人便到了那武家的门口。 原因为,武家会大门紧闭,谢绝一切到访的客人。 但是碧玉却未曾想,武家竟然大门敞开! 只见院子里有一个老妇人,正战战兢兢地向外走着。 看样子,她的眼睛并不能看见东西。 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喊道:“儿啊,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说着,一条腿就迈向了武家的门坎。 可是,因为她看不见的缘故,她一下子就被门坎绊住,整个身子几乎要摔倒地上。 到底是碧玉身手矫健,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扶起了这位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嘴中不停地念叨:“儿啊,是你么?你可是回来了!” 碧玉这才看了看老人的眼睛,她的眼珠有些浑浊,看来已经是失明多年了。 碧玉和梁一儒刚要说话,一只粗糙有力的手就扶住了那老夫人。 “娘啊,是儿子不孝,回来晚了。让娘担心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碧玉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相貌憨厚的中年汉子,一身樵夫打扮,看样子刚刚砍柴回来。 梁一儒看见地上堆着两担子柴火,看样子要在山中砍上半天。 老夫人听见儿子的声音,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那汉子用警觉的眼神,看着碧玉和梁一儒。 毫无疑问,他怕他们两人是来借汗血宝马的。 碧玉见眼前的情形,便知道借马的事情希望渺茫。 因为这汉子尚过着如此清贫的日子,肯定是没有被重金所诱惑。 他如果将汗血宝马借给那些达官显贵,自然会收回巨大的回报。他何须上山砍柴为生。 想到这里,碧玉把话锋一转,问那汉子道:“这位老夫人的眼睛,看不见有多长时间了?” 听见碧玉这婉转的声音,老夫人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方才是这位姑娘扶住了我。唉,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啊,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再摔上一次,恐怕就要散了架了……” 那老妇人抓住了碧玉修长的手,无奈地说道:“我这眼睛啊,已经坏了有三十多年了。唉,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孩子。” 说罢,那老妇人的眼中流出泪水来。 汉子连忙说道:“娘,您又说这些做什么。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再说您怎么又出来了,我不是让您在家好好休息的么?” 碧玉看得出来,这汉子对自己的娘亲十分孝顺。 老夫人说道:“唉,我算计着平时这个时候,你应该回来了,所以我这心中焦急,就忍不住想出来看看你。” 那汉子道:“我今天多打了一些柴禾,希望能多卖点钱,给您老人家买点吃的补补身子。” 那老夫人连连点头道:“难得你这孩子有这份孝心。为娘的只要你平平安安,比吃什么都强!” 碧玉和梁一儒也被眼前这感人的场景所打动,他俩的眼圈都微微湿润起来。 碧玉想起,自己体内有青石莲,可以医治一些疑难杂症,便对汉子和老夫人道:“我本是路过此地,看见老夫人要出去,就扶了老人家一把。我家中祖辈皆是大夫,我也略微学了一些岐黄之术。我方才看了老夫人这双眼睛,感觉还是有法可治的。” 碧玉此话一出,那汉子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连忙说道:“不瞒这位姑娘说,我带着我娘看了好多郎中,他们都说我娘的眼睛已经无药可医了。姑娘既然有办法的话,我不管号多少银子,也要给我娘治好眼睛。” 碧玉被这汉子的孝心打动,感动地说道:“难为你这一片孝心了。至于银子,我倒是并不想要。只是此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不成,你也不要怨我。” 那汉子连忙道:“那是自然,岂有怨恨姑娘的道理。” 那老夫人道:“姑娘,那怎么行,银子一定要给你的。我也想医治好我的眼睛,能让儿子放心上山砍柴。” 碧玉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后话,我先试试。” 那汉子连忙将碧玉和梁一儒让进屋子中。 毫无疑问,这汉子便是养着汗血宝马的武氏。 梁一儒低声对碧玉说道:“姑娘,还是你有办法,要是换了别人,他连门都不让进的。” 那汉子一边向里走,一边对碧玉道:“我姓武,因为家中之人都不认字,所以连个名字也没取的上。还望姑娘不要见笑。” 碧玉道:“壮士眼中了。武姓一族多出英豪,想必壮士也必然不是俗辈。” 那武氏汉子叹道:“我不过是一个樵夫,真有些愧对先祖了。” 梁一儒道:“壮士不必自谦,天生我材必有用。” 武氏汉子道:“梁公子,我原是认得你的,只是这位姑娘从未谋面。不知你们为何在一起?” 碧玉听闻此言,脸上飞起了朵朵红霞。 武氏汉子这才感觉自己失言,连忙道歉道:“姑娘千万不要见怪,我礼数粗疏,不该如此问。” 碧玉道:“无妨,壮士多虑了,这梁公子本是想和我学这岐黄之术,所以才和我一起出诊。” 说罢,碧玉对这梁一儒使了一个眼色。 梁一儒连忙接过话茬道:“正是,我也想学习医术,才追随碧玉姑娘的。” 武氏汉子道:“原来是这样。有学问之人,学什么都是容易的。看来姑娘芳名‘碧玉’?” 碧玉道:“正是,壮士直呼其名便可。我稍后便可为老夫人诊治眼睛,只是需要壮士来为我准备一盆无根之水。” 武氏汉子道:“碧玉姑娘,我目不识丁,不知何为‘无根之水’?” 碧玉道:“这无根水,本是需要积攒下来的雨水或者雪水的。但是眼下没有现成的,只要从江河之中取得一碗,然后立即转身离开,不再回头便可。” 武氏汉子道:“雨水雪水倒没有,江水倒是现成。姑娘你且等着,我去与你取来!” 说罢,这汉子便到马厩之中,牵出那汗血宝马来。 这马生得自然是与凡马不同,威武雄壮,器宇轩昂,一看便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 碧玉将老夫人搀扶到内室,对武氏汉子道:“壮士也用着急,我诊治此病需要一段时间。” 武氏汉子道:“离我们最近的一条江,也有百余里路程,所以我还是骑马去比较便宜。” 碧玉道:“那壮士路上小心。” 两人看着武氏汉子绝尘而去。 那梁一儒问道:“碧玉姑娘,这无根之水十分重要么?” 碧玉道:“这不过是个幌子,主要是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诊治老夫人的过程。另外,我也想看看这汗血宝马的脚力。” 梁一儒道:“姑娘的意思是,要用法术来医治这位老夫人的眼睛?” 碧玉道:“正是。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一会诊治的时候,你还要从外面替我看守一下。万一那武氏回来,你莫要让他进来才是。” 梁一儒从这段话中,感觉到了碧玉对自己的信任。 他的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对碧玉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看好。” 碧玉放心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了内室。 她对老夫人道:“夫人,您一会可能会感觉双眼有些灼热。不要怕,这是我诊治过程中的正常感觉。你只要浑身放松就可以了。” 那老夫人道:“我这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怕的。姑娘尽管治便是。” 碧玉便闭上双眼,将体内的青石莲缓缓唤出。 这青石莲慢慢地升腾在了半空之上,然后慢慢地绽放开来。 一束淡青色的光线,柔柔地打在那老夫人的双眼上。 碧玉叮嘱道:“夫人,你莫要睁眼。等我告诉你可以的时候,方可睁开双眼。” 老夫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青石莲慢慢地开始旋转,散发出来的光线,也由一种青色,变成了斑斓多彩的七色。 这七色的光线轮番照在老夫人紧闭的双眼上。 老夫人感觉,自己的眼睛不仅有些灼热,还有些刺痒。 但是她并不敢睁开眼睛。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梁一儒,看见了背着竹筒的武氏汉子。 看样子,他是取来了无根之水了。 他一进门,就喊道:“碧玉姑娘,水来了!” 他一边喊,一边就往里屋走。 梁一儒慌了神,连忙道:“武壮士,你等等,先把水给我!” 没想到,那武氏汉子从身后取下竹筒,随手一扔,就扔给了梁一儒。 梁一儒连忙上前拉住武氏汉子,慌忙说道:“壮士可先歇息一会……” 那武氏汉子的眼中,流出怀疑的目光,他断然说道:“梁公子,我想进去看看我娘!” 梁一儒道:“碧玉姑娘说了,别人不能进去!” 那武氏汉子的神色更加紧张,他喝道:“我是我娘的儿子,不是别人!再说,我与这位姑娘并不相识,她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地,给我母亲医治眼睛呢?!这其中必有蹊跷!” 梁一儒还想拦那汉子,没想到被他一把推开,就往里内室里面走! 可是,令武氏汉子惊讶的是,还没等他跨进内室,那碧玉就和老夫人一起走了出来! 而且,这次是老夫人自己走出来的,碧玉并没有搀扶她! 那武氏汉子呆呆地看着双眼一如常人的娘亲,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一般! 那老夫人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见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眼看过去,老夫人百感交集,竟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