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说罢,便携着那碧玉走向了那片光束。 碧玉看见,那湘妃蕉的颜色,果真是十分美丽。 五色杂糅,宛如天边的一抹朝霞。 这垂手可得的东西就在面前,碧玉却有些不敢撷取了。 雪灵笑意吟吟,轻轻地取下了一片呢湘妃蕉的叶子。 碧玉不解地问道:“只要这一枚叶子就行么?” 雪灵道:“此物在精不在多。我撷取的这片叶子,是湘妃蕉身上的一片精华。若是它都不能奏效,那么你就算将整棵树搬回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碧玉点头称是。 她看了看手中的湘妃蕉叶子,欣慰地笑了。 雪灵问道:“我将你带到地界去罢?这里不是你能长久呆的地方。” 碧玉道:“雪灵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但是送我来的鹰兄,还在高空上盘旋着,在等我召唤它呢。怎么,你要去地界么?” 雪灵点头道:“终于可以获得自由,自然是要去地界走一遭。只是,此时的心却和从前甚为不同了。” 碧玉道:“此话怎讲?” 雪灵说道:“此前我总是认为,自己的一腔恨意,会在获得自由之后倾泻而出。但是现在才知道,真正有了心之后,什么都可以消解,**、愤恨、妒忌,都无所谓了。” 碧玉道:“那你为何还想要去地界呢?” 雪灵道:“并不是我羡慕繁华,而是向往自由。” 碧玉心领神会。她从雪灵手中接过了那片湘妃蕉的叶子,对雪灵说道:“此地一别,你我可能在无见面之日。我希望你能顺利修成正果,不再受任何的束缚。还有,我要谢谢你,雪灵。” 雪灵依然明媚地笑着说道:“这个谢字,终究是要我来说的。但是大恩不言谢。它日若有缘的话,我们可以用心法来相互召唤。” 碧玉点头道:“也好。那我便要赶回地界了。因为还有人等着这片叶子救命呢。” 说罢,碧玉便吹了三声鱼骨哨。 哨子的声音清脆悦耳,直上云霄。不一会,老鹰就盘旋而下,来到了碧玉的面前。 此时的雪灵,早已消失在茫茫的仙山冰海中,不见了踪影。 老鹰依然是未敢双脚落地,只是轻轻地扇动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 碧玉看准了一个机会,纵身一跃,就稳稳地坐在了老鹰的背上。 老鹰惊喜地说道:“碧玉,看来天下真是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这北极仙山这般寒冷,你也能取得湘妃蕉,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碧玉道:“若是靠我自己,事情决然不会这么顺利。我现在明白,将心比心,才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和理解。” 老鹰道:“我们回去之后,要不要将这艰难的过程,告诉那梁一儒?” 碧玉摇头道:“这是你我的秘密。有时候,恩情也会是一个人的心结。我不希望他总是感觉欠我的。” 老鹰点头称是。它继续振翅高飞,翱翔天际。很快就回到了温暖而熟悉的地界。 碧玉隔着云层,依稀看见了自己居住的品翠轩。 碧玉心中升起了一种温暖的感动。方才在北极仙山上经历的凶险,使得地界的景物更加熟悉而温馨。 老鹰缓缓降落在品翠轩的屋外。 碧玉连忙跑进屋子,查看梁一儒的病情。 幸亏那琉璃簪定住了时间,所以梁一儒的情形并没有恶化。 碧玉赶忙将手中的湘妃蕉叶子煎成药水,喂给梁一儒。 梁一儒服下那湘妃蕉叶子之后,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但是这湘妃蕉的药效,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显现出来。 所以碧玉从房中退出来,和老鹰在院子中等候。 经过在北极仙山的一番打斗,碧玉的体能消耗得十分厉害。 所以现在才感觉腹中饥饿难忍,于是对老鹰说道:“鹰兄,你我于仙山上往返一次,颇为辛苦。所以现在还是要去饱餐一顿才是啊。” 那老鹰道:“这个好说。你带了那么多翡翠到地界来,我们可以将其变成银钱来使用……” 碧玉一听此话,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地界中人的贪欲太甚,才导致我和梁公子有此劫难。我看这些翡翠未必是好东西。” 老鹰摇头道:“翡翠还是那些翡翠,不过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罢了。碧玉,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有这些翡翠的事情,梁公子知道么?” 碧玉摇头道:“因为我在替他解围的时候,用了一点小法术。所以他一直以为我这些翡翠也是幻象。” 老鹰道:“碧玉,看得出来,你想和这位梁公子做朋友。但是地界中有句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地界中的人,和我们云霄山的生灵不一样,需要再三考验才能信任。你如今在地界可以轻易获得荣华富贵,可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我一点用也没有。” 碧玉点头道:“对我们来说,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不过是想过过地界人的日子罢了。” 老鹰接着说道:“所以,你也要像地界中人那样,为了生计而奔波,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烦恼。你既然来了,就要彻底地成为地界中人。这样你才能知道他们的酸甜苦辣,才能像他们一样感受到命运的奇幻。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云霄山的好,你才不虚此行。所以,你万不可再在生人面前显露这些翡翠。这些东西与我们看,不过是稀松平常之物。但是在地界众人眼中,便是价值连城的旷世奇珍!你若在不小心行事,必然会惹火上身!再者,地界之人,趋炎附势,虚情假意。你若想试探地界人的真心,更是不能显财露富。” 碧玉道:“鹰兄,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你说的话,我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在银钱上,我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 老鹰道:“你现在先拿出一块翡翠来,到城中的当铺中去换成银两。剩下的翡翠不可动用,你可放在这院子中的隐秘之处。你用这一块翡翠当出来的银两,做一个小营生,维持你在地界的生计才是正理。也许你会感觉辛苦,但是这才地界真正的日子。” 碧玉道:“我只要体味了他们的日子,就会回到云霄山,想必到时你的孩子也会长大。我们将这琉璃针放回原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般。” 老鹰道:“但愿一切如你我所愿罢。” 这碧玉按老鹰的意思当了翡翠,又顺路买回了很多吃的。 等他们吃完,那梁一儒还是没有醒。 老鹰惦念着自己的孩子,对碧玉交待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碧玉吃完饭之后,感觉浑身困顿,一阵困意来袭。 她看那梁一儒睡得深沉,自己也打了一个呵欠,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碧玉才缓缓醒过来。 一阵诱人的香气,从品翠轩的厨房中传了出来。 碧玉看了看梁一儒躺着的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 她连忙起身,却正好碰见了手中端着一盘菜的梁一儒。 碧玉惊喜地说道:“梁公子,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梁一儒感激地说道:“醒来有一段时间了。可恨那黑心的店家,竟敢在我们的茶水中投毒。幸亏你懂得法术,才救回了我一命。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正在酣睡,看起来十分疲倦,便不忍心打搅。想来你定是为了救我,费尽了周折。我曾记得,你对‘菱花笋’这道菜赞不绝口,所以我便在屋子外面的竹林中觅得了几根嫩笋,烧制了这道菜。” 碧玉见梁一儒手中的这盘菱花笋,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她感动地说道:“梁公子言重了,这一切皆是因为我那翡翠而起。这才牵连的公子。” 梁一儒道:“姑娘的法术高超,我实在是佩服。但是我也知道,这法术幻化之物皆不能长久。现在的人心越来越势力,处处皆是见钱眼开之辈。所以这番周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碧玉想起了老鹰说的话,点头称是道:“梁公子说的对。以后我也会小心使用法术,绝不敢造次。只是,我现在初来乍到,还是需要寻个营生才是长久之计。我已经决心开一间裁缝铺子,但是又怕初来此地没有生意,还希望梁公子多多关照。” 梁一儒道:“碧玉姑娘真是抬举梁某人了。我这一介书生,家徒四壁,自顾尚且不暇,哪有能力来关照姑娘呢。” 碧玉笑道:“只有有心便可。这些都是后话,我只问你,你烧的这菜,还让不让我吃了呢?眼见着都要放凉了呢!” 梁一儒连忙笑道:“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都忘记要吃饭了。” 碧玉和梁一儒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碧玉将梁一儒送走,便开始筹划开裁缝铺子的事情。 碧玉知道,要赢得地界中人对自己的信任,首先要为那些城中的名门望族裁剪衣裳。 可是,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都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和花色呢? 碧玉正在发愁,却听得远处人声嘈杂,叫喊声不绝于耳。碧眼狐族的耳力十分惊人,不管多远的声音,只要他们用心去听,都能够听出声音的源头。 碧玉感觉,这声音似乎是从南边传来的。她走出屋子向南望去,果然看见了南城上方,一片火光。 她趁着夜色,连忙走出去查看。 原来是南城的金员外家中失火,四邻也受到牵连。 碧玉心道,这一天来,尽忙着和火打交道了。不管怎么样,先帮他们灭了火才是。 于是碧玉寻了一眼井水,默默念动心法。 少顷,井中的水就开始向外喷涌。碧玉用手轻轻一指,那井水就变成了一支水柱,向那火势最猛的金府飞去。 这一阵水,来得真是及时。 若不是碧玉的话,这火借风势,大火很快就会将整条街的房子点燃。 碧玉看了看已无大碍,便回到了品翠轩。 外面终于平静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那梁一儒便来访。 碧玉见他神色匆忙,忍不住问道:“梁公子有何事,为何一早便来拜访?” 梁一儒道:“碧玉姑娘,你不是想做间裁缝铺,又怕没有生意么?现在机会来了。我今日一早便听说,那城南金员外家中失火,烧毁了夫人最心爱的一件‘金缕衣’。现在,这夫人正悬赏黄金百两,要找到一位能做出‘金缕衣’的能工巧匠呢!姑娘若是能得了金家夫人的赏识,还愁在这城中没有生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