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道这董太奶所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什么意思。 只有采玉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这太奶说的应该是水了。” 众人摇头道:“采玉,你莫要开玩笑。这水虽然能将慢慢地将石头磨成没有棱角的鹅卵石,但是这需要亿万年的时间。如果指望这个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救出璎珞呢?” 采玉听见此话,也感觉用水的方法实在太慢。他十分失望地看着这块美丽的石头,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董太奶道:“采玉,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水虽然不能帮助我们,但是水的姊妹,却可以切开这十分坚硬的宝石。” 阿牛师傅道:“太奶,这水的姊妹,莫非是……冰?” 董太奶点头道:“阿牛说的对。但是这冰,并不是寻常的冰。我们必须要找到极寒之冰,才能制作成寒冰刀,来切割这块巨大的宝石。” 采玉问董太奶道:“太奶,这极寒之并要从哪里获得?难道我们还要去晶石溪么?” 采玉回想起自己在晶石溪的那些遭遇,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董太奶道:“采玉,这宝石来之不易。我不忍心你再去受苦了。这寒冰刀其实不用向别的地方求去,我这便有!” 阿牛师傅和乡亲们都十分诧异,因为此时并非是数九寒冬,董太奶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凭空变出冰来! 阿牛师傅对董太奶道:“太奶,你说的可是寒冰刀。眼下这时令,你上哪去找冰呢?” 董太奶的眼睛里闪烁着动情的光芒。她沉吟半晌,缓缓对乡亲们说道:“大家都以为,只有这寒冷的天气才能形成冰块。可是你们不知道,这世上最冷的,不是冬天的刺骨寒风,也不是雪山上的皑皑积雪。最冷的,是人的心。” 采玉听道此话,忍不住问道:“太奶,我从未感觉到你的心是冷的。你对我们这些晚辈像亲奶奶一样温暖慈爱。” 董太奶叹了口气道:“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心冷并不等于心硬。冷,的对立不是热,而是燥。冷就是静、平和、无欲无求。只有这样的心,才能淬炼出最纯净无暇的冰晶来。” 采玉道:“冰晶?我为何从没听到过这种宝石?” 董太奶道:“采玉。你和乡亲们见的宝石,大多是水晶。水晶其实就是水的精魂。但是冰晶,则比水晶更加纯粹,更加坚硬。它是冰的升华,是世间最难得一见的瑰宝。” 采玉道:“太奶,如此说来,你一直都在致力淬炼冰晶么?” 董太奶点头道:“这本来是我老太婆的一个秘密。但是如今你十分需要这寒冰刀,我也只能将这秘密公诸于世了。” 董太奶看着采玉的脸,泪流满面。 采玉从没看见董太奶流泪,有些慌了神,连忙跪倒在地道:“太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请您不要生气。” 董太奶摇摇头道:“傻孩子,我是想起往事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何要淬炼这寒冰刀。大家都只是叫我董太奶,却从来不知道,我为何有了董这个姓氏。其实我本姓姜,这董,是我丈夫的姓。” 采玉闻听此话,不由得一愣。他以为董太奶是一个孤寡老人,却没想到她原来也是有丈夫的。 董太奶叹了口气道:“采玉,你不要以为这凝霜窟中,只有璎珞和徐百万这些人。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凝霜窟的情况!” 采玉大吃一惊道:“太奶,难道你也……” 董太奶点头道:“不错。我也曾经坠入这凝霜窟,而且和我一起的,还有我的丈夫。” 董太奶似乎是极不愿意回忆起往事。 原来,这董太奶本来不是晶石园的人。 晶石园那时候的族长,也是徐百万家的曾祖。从那时起,他们就禁止晶石园的人和外界通婚。 这董太奶原是百里以外的一个村落里的姑娘。她生的极为标致,但是家境十分贫寒。 董太奶的父亲为了换取银钱,就将董太奶嫁给了一个富有的老者。 董太奶拼死反抗,但是敌不过这老者家中的壮硕家丁。 无奈之下,董太奶再出嫁当日,设下计谋。 她让自己的邻居憨子穿上自己的衣服,自己则扮成了轿夫的模样。 半路上,她找了一个借口,向道路旁边的树林里跑去。 那些人见少了一个轿夫,都以为是他身子不适,于是连忙找了一个家丁补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轿子中的新娘已经被掉了包。 当憨子穿着大红喜袍出现在那老者的家中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可是此时的新娘子,已经跑出了好几十里地。 董太奶有些自豪地说:“你们别看我现在颤颤巍巍的,当年我可是脚力如飞。其实我那村子,离着晶石园也有几百里的山路,可是我连惊带吓得,不知道怎么就跑的那么快。但是我身上连口水都没带,体力很快就耗尽了。最后,几乎要晕倒在晶石山上。” 采玉猜测道:“太奶,你是不是被我的董太爷救了?” 董太奶道:“采玉,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我遇上的不是你太爷,而是几个想从晶石溪偷取宝石的外乡人。” 采玉点头道:“这也难怪,那时候的族长不允许外人自由往来。因为我们世代靠着晶石溪生存,若是所有人都来偷东西,那宝石很快就会被偷完的。” 董太奶点头道:“我看见这几个人贼眉鼠眼,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只是一个弱女,又不能将他们怎样。可是他们见我发现了他们手上的宝石,却起了杀心!” 采玉道:“他们是怕你将此事说出去以后,晶石园的人会捉拿他们?” 董太奶点头道:“他们知道,这晶石园从来不许外人进入,本族的人去晶石溪也是有诸多限制的。而且他们能通过三寸隙,必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采玉道:“他们必然是将本应当日进入晶石溪的人害了,才有机会进去。” 董太奶道:“所以,我知道他们心狠手辣,根本容不得我活命。情急之下,我只好大声呼救,一边跑一边喊叫,我心下盘算,只有将此事抖开,或许我还有一条生路。” 采玉道:“这样一来,晶石园的人便会倾巢而出,前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太奶道:“我这一招还算奏效。很快,当时的族长就带着一些壮丁前来。我见状连忙躲到那些人后面去。这些贼人虽然凶狠,但是论起脚力还是比不上我的。” 董太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双腿,沉浸在回忆当中。 那些贼人被晶石园的人捉住,自然是难以逃脱。一切都按照祖上的规矩处罚。 经过这一番追逐,天色已经大暗。晶石山上漆黑一片,只有众人手上的火把才叫人稍微心安。 这些贼人被扣押了。但是董太奶,却不能留在晶石园。 族长让一个姓董的后生,送董太奶出去。 那姓董的后生,就是后来的董太爷。董太奶自然不想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于是她苦苦哀求族长,收留自己一个晚上。 但是晶石园的规矩摆在那里,任何外族的人,都不能再园中逗留。一经发现,必须马上驱逐。 董太爷见这姑娘甚是可怜,便也向着族长求情。可是族长并未为之所动,只是让董太爷将她送到晶石山脚下有人家的地方。 那董太奶知道,以那老者家中的势力,此时必定是会派人四处寻找她。 她见求那族长没有用,便万般无奈地跟着董太爷向山脚下走去。 这一路上,董太奶向他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董太爷是个心软之人,越听越感觉义愤填膺。 他忽然停住,对当时还是个姑娘的董太奶道:“原来你是个可怜人。这样罢,你先不要下山。你现在若是出去了,很快就会被那老者的家人抓回去。我索性帮人帮到底,将你送到一个地方去躲避几天。” 董太奶后来才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晶石园的人都比较避讳的凝霜窟。 这凝霜窟附近还有几个小山洞,里面干净而且温暖。铺些干草在地面上,晚上睡觉不成问题。 那董太爷就将董太奶安置在了一个山坡上的小山洞里面。 董太爷道:“你暂且躲避几天,这山上恐怕会有些野兽之类的,你多加小心。我回去看看家中的情况,一会就能回来保护你。” 董太奶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少女般的甜蜜。 她笑道:“那个时候我也真傻。人家都这么帮我了,我还不信他。我对他说,你自己来的话,我更害怕,结果你太爷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人真奇怪,宁可怕人,也不怕野兽。” 采玉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您没有被族中的其他人发现么?” 董太奶道:“我住的这个地方十分隐蔽、而且族中人都认为,这凝霜窟会给人带来晦气。所以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白天,你太爷就来给我送饭。晚上,他将自己家中的活干完,就瞒着父母,偷偷跑出来保护我。其实,我看他一个人睡在山洞外面,心里也挺不忍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么倔……” 采玉道:“您和我太爷就是那个时候好上的吧?我真替你们高兴。” 阿牛师傅道:“那后来,你们怎么会坠入凝霜窟呢?” 董太奶神色黯然道:“说来话长。其实,是我害了你们的董太爷。本来,他可以找一个本族的姑娘,幸福而平淡地过完这一生的。可是,他偏偏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