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静不愧为仰光寺天赋出众的武僧,遥遥百米,便声若洪钟,距离比较近的周林溪等人都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越是如此,周林溪心中笑意更盛。 据他了解,禅静此人对佛法并不精通,但为人忠厚,极为尊师重道。 这样的人说好听点憨厚,说不好听的冲动。尤其方才于世金的神来之笔,直接挑拨,说赵铮等人侮辱仰光寺,侮辱戒嗔大师。 当年要不是戒嗔游历华国时,在一处偏僻的胡同找到了襁褓上落上一层积雪的婴儿禅静,他可能早就魂归天外了。戒嗔可是禅静的逆鳞,遇到这种情况,只要禅静上来不询问直接动手,周林溪的目的就达到了。 “此人的气息浑厚,显然是一名武道出众的大家。”云烨品评道。 赵铮与张洪荒点点头,他们因为师承的原因,除了风水师之外,同样是武道高手。只有孔竖人,传承孔子一系,乃标准的文士。这些年来,也只学过一些用作防身、强身健体的武术罢了。 又过了二十几秒,禅静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他大约一米九的个头,身体肌肉隆起,血管凸出,脸色黝黑,面目有些狰狞,但眼神却充斥着正义感,与佛家传说中的降龙罗汉还真有三分相似。 “好一位怒目金刚!”赵铮赞美道。 “禅静大师,是他们,刚刚就是他们侮辱仰光寺,侮辱戒嗔大师。没有请柬还想登佛梯。”于世金看到禅静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旋即继续挑拨。 禅静双眸一瞪,立刻向赵铮等人看去,旋即整个人身形都是一顿,眼神闪过一抹异色。 “阿弥陀佛,于世金施主。”禅静双手合十,说道。 “禅静大师,有何指教。”于世金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在仰光寺工作几年,虽然禅静等高层,每每见到他的时候,都会礼貌的打招呼,且对旁人非常好,但那只是平常性的礼节。主动与他如此说话,还是头一遭。 “指教不敢当,只是敢问于施主,在仰光寺工作几何?”禅静问道。 他带着怒火下山,却在这个时候转而询问于世金,这与他比较冲动的性格基本不相符。 对此,众人都有些诧异。不过一想到这段时间可是仰光寺召开水陆道场的时段,他被特意叮嘱注意自己的脾气,也不是没有可能。包括周林溪、于世金在内的一些人,也没有多想,只当这是正常现象。 对于禅静的询问,于世金当然不敢怠慢,立刻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四年多了。” “阿弥陀佛,四年多时间,你也曾有机会去山上听禅吧?”禅静继续问道。 所谓听禅,便是仰光寺有资格的高僧,不定期的在寺内开坛讲禅,与众僧人共同切磋,钻研佛礼。 这样的讲禅,直接对外开放,只要有缘且愿意听僧人讲禅的人,都可以坐在外围聆听,只要不打扰对方即可。同时,如果自觉有问题或者有反驳的道理,也可以与对方辩驳。 “回禅静大师,弟子有幸听过戒嗔大师、禅静大师还有禅心大师的讲禅。”于世金实话实说。 禅心,便是戒嗔的大弟子,也是为了仰光寺住持的继承者。 “阿弥陀佛,于施主此话有所偏颇。”禅静忽然说道。 于世金与众人都愣住了,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又不是辩论什么,跟偏颇有什么关系? “于施主有言弟子二字,却不知,吾仰光寺所在,只不过普通庙宇一间,供不起于施主这尊大神。”禅静一脸平静的说道。 “轰!”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禅静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眼前这个于世金有慧根,未来可以成为得道高僧。还是用反讽的方式,讽刺于世金,没有资格成为仰光寺的弟子?”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议论纷纷。 至于于世金,早就蒙了,他不知道禅静为什么忽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于世金,禅静双手合十,轻声道:“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尘。已灵犹不重,佛视为何人?” 《金屑眼中翳》是唐末五代时期着名僧人文偃所题写的一首诗作。该诗表达了诗人对于学禅应破除思想上的蒙蔽,还原清净本心的思想。 宋代理学就提出了“破心中贼”的命题。这个“心中贼”,实际上就是清净本心所受的蒙蔽。所以要反求诸己,注重内心的省悟。这种功夫是不可代替的,只有自己才能挽救自己,否则就是迷执。 除了上述的意思外,这首诗歌偈语到了现代,还有着隐喻,便是金银珠宝在有些人眼中无比的贵重,但在某些时刻来说,对人可能是致命的毒药。如果自己的心灵受到了蒙蔽,那么你视佛为何物?佛应当视你为何样的人? 这句诗歌偈语一出,在场众人都明白,禅静这明显是看出,于世金在方才的事情上搞鬼,而且他可能收受了贿赂。 于世金的身体在颤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坠落,用颤抖的声音,图自辩驳道:“禅……禅静大师,何出此言?” 见他依旧冥顽不灵,禅静失望的摇摇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虽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同样有执着于贪嗔痴之辈,可悲,可悲。” 禅静说完,根本不去理于世金,更没有注意到脸色铁青的周林溪。转而面带微笑,看向了云烨等人。 “阿弥陀佛,仰光寺禅字辈弟子禅静,供应孔丘孔家孔竖人孔师傅,龙虎山天师教掌教弟子张洪荒师傅,武当山武当派掌门弟子云烨师傅。” “哗!”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原来,原来竟然是他们,竟然是他们!” 于世金喃喃道,整个人毫无血色,直接瘫坐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不过是房祖湘等人的玩物,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大人物,这怎么可能?” 周林溪刚刚还铁青的脸色,此时同样毫无血色。 他的身份只不过是一省的玄学协会理事会成员,可以说有一点点实权,但自身境界并不高。而面对华国玄学界三个一流的势力,随随便便哪一个都可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今天出现的力挺赵铮的三个年轻人,全都是未来三大势力的掌舵人。 通过他们与赵铮的交谈还有表现,几人的关系明显非同一般。 他现在终于明白,方才房祖湘、孙林等人霸道的举动,绝非因为年纪轻而冲动,他们真心没有将自己和眼前这些老板放在眼中。可笑刚刚自己还嘲笑对方年轻冲动,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幼稚最看不清形势那个人。 不仅仅是他们,周围的老板同样愣在了原地。 他们虽然不是玄学界的人,但玄学界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 孔丘孔家、天师教、武当派,这三个一流的势力,他们攀上哪一个,都意味着飞黄腾达。然而,这样的好机会,却被他们错过,甚至还有这三方面前来观礼的代表朋友,起了冲突,还要陷害人家。 想到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刚刚叫嚣的商人,不着痕迹的后退,真心希望他们没有注意到刚刚的自己。 佛梯上面,第一个用请柬等上佛梯的那个商人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让自己嘚瑟,刚刚上佛梯离开不就好了,竟然呆在这里看热闹,自己刚刚可是特意在赵铮等人面前晃了晃请柬,那动作绝对**。 现在想来,他整个人都酥了,那种感觉更加**。 “原来,看着面熟的人,竟然是当年那个小伙子,原来他竟然是孔家未来的继承人,孔竖人。”荀惑与鲁溪东这个时候也处于震惊当中。 当年孔竖人因为孔家游历的习惯,游览华国名山大川,曾经来到过山西省。不过由于家族的规矩,他隐姓埋名在山西省玄学协会学习了半年,之后离去。 那个时候,他已经表现出一定的天赋,就连荀惑都有心收他为徒,但被其拒绝。 如今,他终于知晓,当年那个还没有完全张开的大男孩,竟然是孔家的继承人。 “阿弥陀佛,禅静大师客气了。”云烨三人同时双手合十,回礼道。 “非也,应是我仰光寺识人不明,给几位师傅带来了困扰,禅静再次,给各位行礼了。”禅静说道。 要说禅静到底是怎么看出于世金有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他曾经随老师游历华国,见过玄学界三大一流势力的继承人。 以他们三人的身份和地位,需要创山。以他们的恩师跟自己恩师的交情,以他们的为人,几人怎么可能侮辱仰光寺,怎么可能侮辱恩师。 所以,禅静简单的一个试探,便从于世金身上,知晓了答案。 众所周知,禅静性格比较冲动,所以戒嗔给他起了一个静的佛号。不过,谁要像周林溪一样,将他当成冲动的莽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禅静之静,他们不懂! “禅静大师万万不可,这可折煞我们了。”孔竖人连忙说道。 “就是,大家都熟悉,知晓这件事情跟戒嗔大师还有禅静师傅没有任何关系。午时将尽,咱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现在可以了吧?”云烨说着,还特意看向于世金,吓得他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却怎么也不能从地上爬起来。 “阿弥陀佛,当然可以。”禅静说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攀登佛梯的时候,仰光寺在玄学界中着名的法器,大日如来钟,忽然被敲响,浑厚的声音,传遍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