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老爷的病情突然严重了。” 我们心不在焉吃着早餐的时候,王妈突然在楼上叫了一声,我和赫亦铭立刻放下碗筷就朝楼上冲去。 我原本以为,赫炳宸的内心足够强大,过了一个晚上,他已经从沉重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只是隔了一个晚上而已,他的身体竟然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病床上,赫炳宸的脸色很难看,陈医生正在极力给他做抢救工作,我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管家带着好几个医生就朝这里赶赴过来。 赫炳宸被抬上了救护车,宝儿和露露吓得还藏在餐厅里,我嘱咐王妈照顾好孩子,跟着赫亦铭就往医院赶。 去的路上,我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这都怪我,要不是我,赫炳宸现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的自责,被赫亦铭看穿,他伸手攥住我冰凉的小手。 “恋恋,这事儿不怪你。” 他安慰着我,但这样的安慰并不能缓解我心底的内疚。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赫炳宸再次被送入了抢救室里。 医院的走廊里,我焦躁不安的在长椅上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以为,只要把真相告诉他就行了,但我却忘了,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承受。 赫亦铭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后来,一个人走到拐角处点燃了一支烟,赫炳宸的情况很不好,心脏再次大出血,危及到了生命。 我起身朝赫亦铭走去,“赫亦铭。”我叫了他一声,伸手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身体,“都怪我,这件事情是我太鲁莽了。” 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他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恋恋,你也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赫家好。希望我爸爸能够理解你这份苦心。” 五个小时之后,赫炳宸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好在抢救及时,他保住了命,只是又要进入重症监护室呆着了。 隔着那扇玻璃门,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赫炳宸能够安然的度过难关。但这样美好的心愿,是否能够实现,却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赫炳宸刚进入重症监护室没多久,陈叔就来了。他见到我,也只是讪讪的笑了笑,却是走向了赫亦铭。 “赫少,赫总没有大碍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赫亦铭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我们站在那里,彼此都沉默着。 隔了好一会儿,陈叔开口了,“赫少,昨晚赫总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一早就去更改医嘱,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陈叔是赫炳宸最忠臣的下属,在这个时候他开口,分明就是提醒赫亦铭。我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赫炳宸立下的遗嘱,我并不知道。我想赫亦铭和我一样,今天也是第一次听闻到这件事情。 陈叔等着赫亦铭的反应,但是他还是木然的呆立在那里,陈叔再次叫了他一声,“赫少,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律师那里吧!” 我不明白,陈叔说这番话,是不是赫炳宸授意。 我只是抬眼看向赫亦铭,他深锁着眉头,却始终都没有吭声,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目光转移到了陈叔的脸上。 “陈叔,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之前是怎样,还是保持原样吧。既然这是我父亲的本意,还是尊重他的意思吧。” 我那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话怎么可能会从赫亦铭的口中说出来?他不是最在乎赫氏了吗?这一切不都是他父亲和母亲一同打下的天下吗? 赫炳宸在此时要求更改遗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将赫亦轩的部分剔除。可…… 我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看着赫亦铭,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点点变淡的**,还有那么对赢果的向往。 陈叔有些不解,他蹙着眉头打量着赫亦铭,毕竟,这让人心生疑窦,曾经那个把赫氏挂在嘴边的男人,此时却说,不争了? “赫少,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等赫总醒了之后也可以的。更改遗嘱的事情,您只需要签个字,律师那边会去办的。” 陈叔再次补充了一句,但赫亦铭只是摇了摇头,“好了,陈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管亦轩是不是赫家的儿子,他都是我的弟弟。我是要争赫氏,但不是要跟他争家产,父亲遗嘱里答应要给他的,那是他应得的,我可不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截取。” 他振振有词,而我,读懂了赫亦铭的心。 陈叔会心一笑,“好的,我会转告赫总的,赫少能有这样的胸怀,赫总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叔说完,再次转身冲我点头微笑,“那我等赫总醒了再过来,辛苦你们了。”他说完,便从医院离开了。 赫亦铭依旧是站在玻璃门窗前,盯着病床上的赫炳宸,那个自小对他严厉的父亲,那个有了小儿子就无视他存在的父亲,那个到了最后一刻才发现闹剧的男人…… “赫亦铭,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我靠近他,攥住他的大手,他回敬我以力量,将我揽入怀里。 “恋恋,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守护在我身边吗?” 脆弱这东西,并不专属于女人,其实男人有时候也会脆弱,就好比现在的赫亦铭,他何尝不是沉浸在患得患失的状态里? 我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来自他的温度,如果说老天对我不公,让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那么我该不该认为,这是让我与赫亦铭相伴相依的代价? “不会的,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赫亦铭,你是我的男人,你忘了吗?” 我反问了他一句,对视上他的眼睛,他终于笑了,牵动嘴唇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搂住我肩膀的手,也在这一刻加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