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电视中,祖祠的牌位前,都会放着香炉,还有贡品。 花家的祖祠供桌上,自然也有香炉。 香炉还超级大,根据陆宁的眼光来看,这个青铜香炉的年代,至少也得是汉代的,这要是拿出去拍卖,肯定能拍出个天价。 毕竟不是每一尊保留下来的香炉上,都会有七条团龙图案,而且还是罕见的‘阳线’,就是凸出来的。 凹进去的叫阴线。 在古代,唯有皇家、亲王之类的祖祠,才有资格用阳线团龙图案。 当然了,如果是皇家御用之物,那么团龙数量就会是九条——九龙至尊就是这个意思了。 亲王是八条,郡王是七条,跟皇家关系每隔远一层,团龙就会少一条。 团龙七条是最少的了,这就足够证明了一个事实:花家祖祠内的这个香炉,如果不是盗取、或者拍卖来的,而是祖传的话,那么他们的先祖,就是个郡王了。 再不济,也是个很受皇恩恩重的大将军——据野史记载,汉代冠军后霍去病的祠堂内所用香炉上,就有汉武刘彻亲许的七龙图案。 不过凡事也不能太绝对了,毕竟唐宋时代有好多仰慕我中华文化的番邦小国,也有资格用八龙四爪图案,更是为了笼络人心,广撒七龙香炉。 但陆宁能从盘龙香炉的制作工艺上,能确定这是一尊货真价实的正统货。 当时的番邦蛮夷,才不会有这么高的筑炉技术。 看来,花家的祖先当年在华夏,是个大人物。 只是大人物的祠堂供桌上,除了有必须存在的三性(就是祭祀所用的牛马羊)外,为什么还要把一双年代久远的绣花鞋,摆在香炉的下面? 陆宁刚进来时,就看到了香炉,看到了三性还有墙上那些壁画。 等他看完壁画,走到祠堂正面关注这个三鼎香炉(就是三根腿)时,才发现下面竟然还藏着一双绣花鞋。 从绣花鞋的色泽面来看,陆宁能断定它跟香炉,应该是同一天入住祠堂的,才不是谁家迷路的大妹子,跑这儿来避雨时,把湿了的鞋子放在下面,临走前忘记拿了。 那双绣花鞋,摆放的很是整齐。 祠堂,那可是任何一个家族最为神圣的地方了。 有很多祠堂,都不许女孩子入内的,害怕她们会‘玷污’了祖先(具体是怕啥她们的啥东西玷污了祖先,你懂得)。 更何况,女子所穿的绣花鞋,在唐宋时代可是被归类于‘那根带子’的范畴了,唯有到了明清时代,那些文人骚客才脱下女人鞋子当酒壶用—— (这位仁兄,就是明代戏曲理论家何元朗,当场脱下‘女王’王赛玉的绣花鞋,做饮酒的杯托,传行席间,先嗅脚味,后品酒香,划拳行令,很是热闹一番,后被传为佳话。) 很明显,花家的祖先中,没有何仁兄那样的雅士。 但偏偏有双绣花鞋摆在这儿,就说明有故事了。 嗯,很古老很古老的故事,很可能跟那些壁画有所牵连。 陆宁低头撕下了一条衣襟,包着手拿起了一只鞋子。 他拿鞋子,自然不是像何仁兄那样举在鼻子面前嗅嗅,而是想近距离的看看鞋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毕竟在香炉下看的不是太清楚。 鞋子很轻,做工很精细,尤其是鞋面上缎子,应该是蜀锦(古代的蜀锦,可是最好的锦缎了)所蒙,刺绣技术,却是苏绣了。 很平常,或者说很正常的一只鞋子,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来,最多也就是刺绣功夫相当高,鞋面上的彼岸花是栩栩如生。 他微微晃了下,有个东西就从鞋里滚了出来,发出了铃铃铃的脆响。 鞋子里,藏着个小银铃。 看着小银铃,陆宁的嘴角紧紧抿了几下。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脚腕上那串‘祖传’的脚链,就被一块红布牢牢包裹着,那么他肯定以为鞋子里的这个小银铃,就是他戴着的其中一个。 每只鞋子里,都藏有一个小银铃。 这两个小银铃的材质,上面雕刻着的饕餮,包括刻画神兽的工艺,甚至发出的铃铃声响,都跟陆宁‘祖传’脚链上的小银铃,是完全一样的。 陆宁身上有两个他搞不懂的东西,一个是左肩下的彼岸花,一个就是左脚脚腕上的脚链。 可这两个东西,却都出现在了花家的祖祠内。 就算是傻瓜,也应该能联想到,他跟花家的祖祠,貌似有着某种未知的神秘关系。 到底是啥子关系呢? 没人会告诉陆宁。 他现在也不想去探索这些——在想知道这些之前,他最好是先搞清自己为啥叫陆宁。 陆宁把那双藏有小银铃的绣花鞋,重新放回了香炉下面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香炉三鼎如山,上有团龙七条张牙舞爪,绝对是辟邪、镇邪的无上法器。 绣花鞋被放在了香炉下面,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把这双绣花鞋郑重其事放在这儿的人,是想利用团龙香炉,来镇压这双鞋子呢? 这样看来,这双鞋子代表着的某股子邪恶力量。 陆宁觉得,他可能找到了鞋子出现在香炉下面的答案。 只是真搞不懂,鞋面上绣着的彼岸花、里面的小银铃,又是跟他啥关系? 不会寓意着戴着这两种东西的我,也会被香炉镇压着吧——陆宁想到这儿时,升起了一股子想把香炉掀翻的冲动:我让你镇压我! 他忍住了。 毕竟偷偷摸摸跑来别人家禁地,就已经是素质低下的人才能做出来的,要是再把人家老祖享受香火所用的饭碗给掀翻,那也太过分了。 “好吧,希望你们别是针对我来的,要不然我以后肯定会再来这儿,掀翻你们吃饭的家伙。” 陆宁自言自语的说着,抬头看向了祖祠正面的那些牌位。 祠堂的正面墙上,一般都会悬挂着某家族三世祖的画像,也就是三个最早的老祖宗,中间那个是创始人,左边是长子,右边是长孙。 至于长女——我们家的祠堂,有你外嫁之女啥事儿? 跟所有祠堂悬挂的祖先像那样,花家三世祖的挂像,也是相当高大上的:方头大耳朵,俩眼微微眯起,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不敢仰视。 当然了,就算陆宁抬头盯着它们长时间的看,它们也不会有啥意见的。 挂像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灵牌了,好像金字塔那样,顶儿尖儿的那个牌位,自然是花家的老祖先花某人。 随后,就是他人家的两个儿子,数个孙子,十数个重孙子,数十个玄孙子,上百个滴答孙——从灵牌的数量来判断,就能看出花家人相当旺盛。 不过自从五代之后,牌位又少了(五代再下去,除了长房长支外,其他人都只能算是旁支了,死后没资格把牌位摆在这儿,只能重新‘开山立派,但却能被收录到家谱中)。 对牌位的多少,就像陆宁不会关心花家老祖旺盛的繁衍能力那样(单说英国这一支花姓,跟大陆无关的,姓花的朋友别介意),他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牌位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的,实在没多少看头。 陆宁摇了摇头,正准备看看供桌下有没有让他感到惊讶事儿时——灵感,又来了。 这些牌位的排列,猛地一看很像金字塔,但如果在不经意间扫上一眼后,却更像两扇门。 两扇玄黑色的大门(灵牌全是黑色的),跟陆宁脑海中那两扇关着他过去记忆的大门,无比的相似! 咕噔一声,陆宁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人在不知不觉中咽口水,只能是一种情况,那就是相当的紧张。 是的,陆宁现在就是相当的紧张。 花家的祖祠内,出现跟他很有关系的彼岸花图案、藏在绣花鞋内的饕餮小银铃也就罢了——为什么,花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又排成一个能关押他记忆的黑色大门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陆宁盯着供桌下面,过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后退十几步,来到了祠堂的中间位置盘膝坐了下来,慢慢抬头看向了那些灵牌。 陆宁没有看错。 那些灵牌的组合,确实就像两扇玄黑色的大门,紧紧的关着,显得是那样的沉重,神秘莫测。 他盯着那些牌位看了几分钟后,闭上了眼。 人在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再闭上眼后,那个东西就会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这是很正常的现像。 陆宁闭眼后,就看到了那两扇门。 他希望,能用他某种不听驾驭的力量(比方意志力),来打开那两扇大门,放出他失落的回忆。 要想驽使意志力去做点什么,必须得静心才行。 嗯,彻底的静下心来,眼观鼻,鼻观心,才有可能起到作用。 陆宁静静的等待,等待意志力把那两扇大门打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扇大门还真有所变化了:在移动。 大门没有打开,仅仅是在移动,一晃一晃的。 陆宁在俄罗斯闲得无聊时,肯定会上网乱逛,见识过很多能动的表情,其中就有一个写有‘路过’的,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俩字,是被写在一美女屁股上的。 随着****美女前行,两个字就会不断的闪烁。 此时,陆宁竟然想到了那副表情。 因为他的意志力‘看到’,那两扇黑色的大门,就是贴在美女屁股上的,这才能一晃一晃的。 “卧槽,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我竟然能把大门跟美女的屁股联想起来,也确实是天才了。” 费了老大的劲,都没能把那两扇贴在屁股上的大门驱赶出脑子后,陆宁只好低低的骂了句,睁开了眼。 他得走了。 总是呆在人家祖祠内打搅人家的历代先祖,好像有些不礼貌。 可是,花家的列代祖先,你们能不能帮个忙,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打开那两扇关押着我记忆的大门吗? 陆宁在临走前,虔诚的许愿:如果你们帮我,那我以后就有空常来坐坐,陪你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