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觉得,被小姐寄予厚望的陆宁,不但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人,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从河边回到酒店的路上,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肯定会救出小姐,并让格林德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午夜后就赶去彼得山。 当时还把格林德激动的,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很久,才画着十字在‘小姐,今晚我们就要去救你脱离苦海了’祈祷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当距离酒店很远的大教堂内,午夜的钟声敲响,格林德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下来,快步走到套间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叫醒陆宁问问他是不是该行动时,才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陆宁不见了。 被小姐寄予厚望的家伙,早就趁着格林德熟睡时,悄无声息的自个儿走了。 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会以为陆宁独自去救花小妖了,可格林德绝不会这样认为,因为他为黑夜行动才精心购置的装备行囊,依旧放在床边。 陆宁要想去花家的祖坟,必须得经过水流湍急的泰晤士河。 花家祖坟的风水那是相当好:泰晤士河在经过格林山最西南一角时,会被山势不平的山脚阻拦,不得不分流而过,让那个山脚变成了一座河中孤岛。 这座小孤岛,就是花家列祖列宗的长眠之所,就像河水中的一颗明珠,早在数百年前,就被花家买了下来,成为了私人领地。 根据英国西南郡的律法,公民是有权利在私人领地上带枪的。 所以从花家第一位先祖安葬在那儿后,孤岛上就常驻全副武装的守墓人。 到了近代,守墓人已经不再是老头了,被更加彪悍勇猛的退役军人所代替,足足有两个班二十个人,全天候24小时在岛上持枪巡逻。 有人或许会说:花家这样做也太大题小作了,不就是守墓吗,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 那么这样说的人,肯定不知道花家祖坟,已经是全天下盗墓者心中的圣地了——据说,坟墓里埋葬着足可以比美埃及金字塔的金银珠宝,无论是经济价值,还是古董价值,都高的让比尔盖兹也眼红心热。 这么多稀世珍宝,却陪伴在一具具白骨躺在冰冷的墓室内,岂不是暴殄天物? 职业盗墓者,肯定是全天下最看不起浪费的人了。 他们无比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把这些稀世珍宝,从墓室内挖出来,让它们产生价值来造福人类。 既然有这样一批反对浪费的职业者在,花家又怎么不会在孤岛上,成立专业守墓队? 据格林德的不完全统计,在最近三百年内,至少得有三百五十二个职业盗墓贼的尸体,被扔进冰凉的泰晤士河中喂鱼了。 这些盗墓贼,来自世界各地(坟墓中的稀世珍宝,可是没有国界的),都是本行业内顶儿尖儿的主。 有两个人,还是从埃及胡夫金字塔内活着回来的,但也被扔进河里喂鱼了。 孤岛。 本属于格林山一部分、花家祖坟所在处的名字,就叫孤岛。 这是所有盗墓贼的生命禁地。 要想强行拿到那些稀世珍宝,除非得动用军队才行。 孤岛上戒备森严,平均每半年就会迎来一拨盗墓贼,所以岛上守卫的实战经验,那是相当丰富的。 铁山帝国五大董事之一的丰田秀敏,两个月曾经到此一游。 那么骄傲的女人,在观察了孤岛地形,以及那些护卫的精悍档次后,都不得不坦言承认:就算给她一年的细致准备工作,也休想躲过那些护卫,盗墓成功。 这也是花冷夕在篡位成功后,为什么要把花小妖囚禁在这儿的原因。 他有绝对把握,任何人,任何天气下,在没有他的许可下,都无法登上孤岛半步! 临岛的河面下,有围绕孤岛一整圈的铁栅栏,密集度连三斤以上的鱼儿都游不过。 如果有人奢望用锯子之类的工具,割断几根铁栅栏钻进去,那么就得做好被高压电流直接电死的思想准备了。 铁栅栏是被胶皮密封着的,不但能防腐蚀,内里更通着电。 有谁,能在悄无声息中,突破铁栅栏后登上孤岛? 没有谁。 哪怕那个人是盗圣,也不行。 因为就算他能化身为一条三斤以下的鱼儿,游过那些铁栅栏,可只要登上孤岛,哪怕他伪装的再好,他的生命磁场,也会在特殊的扫描仪下暴露无遗,显示在监控室的屏幕上,继而遭到至少九把以上的冲锋枪扫射。 是,那个被花小妖视为绝对心腹的格林德,在事发之前就逃走了,带着花冷夕最渴望拿到的东西。 他也应该很清楚孤岛上的防御格局(以前花小妖在清明节来此扫墓时,可都是格林德陪同的),不过这有什么呢? 毕竟人们知道某些危险,并不代表着就能解决这些危险。 格林德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更知道自己只要擅闯孤岛,铁铁的是死路一条。 可他还是必须得这样做,因为他是花小妖的绝对心腹,唯一被救的希望。 不堪承担所负之重的格林德,在找到陆宁后,才轻松起来——至于来这儿营救主子,结果是不是还是个死,那反而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把重担交给了陆宁,只需做好以死来报答主子恩典的心理准备就行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等他午夜醒来时,陆宁却已经不见了。 那个被小姐视为唯一希望的男人,趁着他睡着时,独自跑路了。 “混蛋,可恶的混蛋!” 格林德站在门口呆愣很久,才猛地扑到行囊前,双手紧攥成拳噗通跪倒在地上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你怎么可以让小姐失望,你怎么没有死在北朝?那样,你就不用再活着出来恶心我了。” 陆宁承认,不管是他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都有可能是个标准的混蛋,但他绝不会去做恶心人的事。 再混蛋的男人,也是有底线的,就像毛驴每晚遭到岳婉晨的骚扰时,都会很有骨气的选择装傻卖呆,视红颜美女为白骨骷髅。 陆宁也不喜欢别人做恶心人的事,比方花冷夕明明是花小妖的亲哥哥,却把她囚禁在坟地里。 花冷夕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尘世间最恶心的事了。 陆宁就觉得,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把那个据说美的不行不行的小妖精救出来,无论跟他有关系,还是没关系——要是没关系,他是不屑大半夜的跑来这儿的。 天底下恶心人事儿多了去了,陆先生不能啥事都管吧,他又不是救世主。 河水很凉。 这边的水流,因为孤岛拦路分叉的缘故,比上下游都要湍急很多倍,老远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格林山北岸距离孤岛,至少得有七百米的距离。 远远的看过去,没有一点灯光的孤岛,就像一尊蹲在那儿的洪荒猛兽那样,大张着嘴巴希望能有新的猎物,主动跳进去成为它的美餐。 从纽约飞回来的路上,那个没多少脑子的格林德,已经把孤岛这边的防御布置,尽可能详细的告诉了陆宁。 但是陆宁能察觉出,他没有说实话。 或者很直白的说就是,格林德怕孤岛的森严防御,会把陆宁给吓倒,所以在说起这些时,总是一副轻松自如的语气,貌似只要他站在岸边跺跺脚,就能嗖的一声飞过去了。 格林德真要那么想的话,无疑是个沙比,希望陆先生能跟着他一起当沙比的沙比。 陆先生可不喜欢当个沙比——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了很久后,才打了个哈欠,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哈欠声未落,陆宁身子就出溜进了冰冷的河水中,只留下一双举过头顶的手,向河中间迅速移动。 随着河水的不断加深,那双手也慢慢消失在了河面下,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无论有谁来,花小妖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只是盘膝坐在木板床上,低头盯着脚下那些游来游去的毒蛇发呆。 就好像,她天生也是这群毒蛇中的一员。 要不然,这些被拔掉了毒牙的毒蛇,也不会在她被关进来后,从来都不骚扰她。 毒蛇的毒牙被拔掉,那是因为花冷夕还不想她死。 一般来说,活人的利用价值,要比死人更高。 他只希望,能用这些毒蛇把花小妖吓坏,说出格林德去了哪儿。 此前他还固执的以为,花小妖在被关进蛇窟内后,肯定会被吓昏死过去——就跟绝大多数女孩儿那样,还是少女的花小妖,也特别还怕蛇儿。 事实证明花冷夕没有判断失误:花小妖在被推进来的几秒钟内,就被吓昏了过去,浑身打摆子似的,口吐白沫。 只是出乎花冷夕意料的是,那些毒蛇可能是不满他拔掉了它们的毒牙,才不愿意帮他做事吧,竟然没有一条蛇,愿意帮他去吓唬花小妖,反而围着她形成了一个大圈,就像保护女王的卫士那样。 假如换成别人,用毒蛇吓唬花小妖失败后,或许就会换成别的可怕动物,比方老鼠啥的。 花冷夕没有这样做。 他从那些毒蛇的异常反应中,领悟到了什么:或许,先祖们的在天之灵,在保护花小妖吧? 别忘了,她可是花家西逃后的一千多年中,唯一的女性成员。 可能真受到了先祖们的保护,花小妖在醒来后,就不再害怕那些毒蛇了,神色淡定的盘膝坐在木床上,日复一日的发呆,至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现在特别后悔,不该把你囚禁在这儿的?” 花冷夕很亲切的声音响起后,盯着毒蛇看的花小妖,才知道是他来了。 大家是亲兄妹,花小妖就算对他再不满,也得給他特别的待遇。 她抬头看向了铁窗口,淡淡的说:“我现在想什么,你该比我更清楚。” “我确实很后悔。” 花冷夕说着,推开了铁窗。 盘踞在花小妖面前的几条毒蛇,猛地箭一般的窜起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