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宋楚词正在回家的路上。 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宋楚词的黛眉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劳拉从后视镜内看了她一眼,刚要踩油门超过前面那辆车的右脚,又提了起来:宋总在费脑子考虑某个重要问题呢,最好不要让车速打搅到。 “劳拉。” 劳拉刚收回看向后视镜的目光,就听宋楚词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楼宇湘怎么就敢对林舞儿下狠手。” 同样的问题,劳拉从明珠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在琢磨了。 不过她的智商可赶不上宋总,所以到现在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总是琢磨那个带走林舞儿的光头死老外是谁。 现在她可以肯定,她在某处见过那个光头死老外,却又实在想不到他是谁了。 劳拉为此有些苦恼,毕竟以往她都很为自己超高的记忆力而自豪的。 “我也不清楚,她的胆子怎么就变得那样大了。” 劳拉摇了摇头,回答说:“难道她就不怕会彻底惹怒昆仑……” “原来是这样!” 宋楚词猛地一拍前面座椅的靠背,低低尖叫着打断了劳拉的话。 吓了劳拉一跳,赶紧把车子溜边,回头问道:“宋总,你想到了什么?” “昆仑,还有隐藏在我们身边的九幽王,要有麻烦了。” 宋楚词用力抿了下嘴角,低声说:“也唯有这两个人自顾不暇,楼宇湘才敢对林舞儿下手――我想错了,我以前真想错了。我一直以为,楼宇湘敢那样做,只是赌昆仑无法顾及那边。” 其实,在接到楼宇湘对林舞儿下手的消息后,宋楚词就想到了这一点。 就像人们在吃花嘎那样,要想吃到里面的肉,得先把贝壳撬开才行。 在楼宇湘眼里,林舞儿就是花嘎里的肉,昆仑、九幽王则是保护小鲜肉的贝壳。 楼宇湘想吃小鲜肉,那么势必要先砸开贝壳才行,这个道理很简单,简单到宋楚词不需要费力多大的力气,就能想到这一点。 可正因为很容易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宋楚词才不敢相信,依着楼宇湘的本事,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昆仑,九幽王。 或许,她能对付昆仑,但九幽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敢招惹的存在。 所以哪怕宋楚词想到了这一点,也不相信楼宇湘敢抗拒九幽王的能力。 很自然的,就把宋楚词带进了一个思想误区,从而把很简单的问题,给想复杂了。 “她肯定找到了能解决九幽王、昆仑俩人的力量,而且绝对有把握。要不然,依着她的小心,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正所谓一点通,点点通,宋楚词恍然醒悟后,立即就想清楚了整件事:“昆仑,昆仑危险了,还有水暗影!” 就跟陆宁一样,宋楚词在意识到昆仑俩人危险了时,都忽略了九幽王的生死。 看着飞快的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的宋楚词,劳拉呆愣片刻也明白了过来,赶紧问:“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找到昆仑,让她赶紧离开唐王,越快越好!” 宋楚词盯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头也不抬的回答。 “宋总,你知道谁是昆仑?” 劳拉还以为宋楚词打电话,是直接打给昆仑的,才这样问。 “我也不清楚,但水暗影肯定知道――她怎么不接电话?” 宋楚词接连拨打水暗影的电话,都没人接听后,有些懊恼的低低骂了句什么,接着扔掉手机,吩咐劳拉:“快,去霓裳会所!” “昆仑在霓裳会所?” 劳拉问出这句话时,已经启动了车子。 “不敢确定,但那边有个叫陆宁的女保安。” 宋楚词说着,又伸手拿起电话,开始拨打漠北北的手机。 她想告诉漠北北,让那个叫陆宁的女保安,接电话。 数月之前,当昆仑以陆宁的名字去会所应聘保安后,宋楚词就意识到了什么。 但在随后,她没再打探过这个‘陆宁’的身份背景,就像才不在乎是不是昆仑那样。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无论那个女保安是不是昆仑,宋楚词都得问个清楚。 漠北北没有关机,宋楚词这边能听到彩铃声: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白狐的曲调,在莫总的办公室内响起时,她正跟龙太太低声谈笑着走出会所大厅。 昆仑、林盼盼俩人,今晚是夜班。 按照莫总的吩咐,她们处理了那两个花篮后,就站在大厅旁边的台阶上,看前面路上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 可能是受到了昆仑的影响,生性活泼的林盼盼,现在也觉得倚在柱子上默不作声的看车流,其实是一种享受。 长时间盯着公路上,那些噪音就会慢慢地消失,川流的车辆就会变成奇怪的慢动作,两辆车交错而过时,就会闪出一抹时间永恒、或者流逝的光辉,让人在瞬间就感悟到了什么,想抓住却非常的难。 昆仑跟林盼盼说过,这种现象就是所谓的悟道。 无论盯着什么东西看,就算闭着眼,只要能让心彻底平静下来,就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某些奇妙的气场,从而领悟到一些东西。 传说中的那些佛祖啊,宗室巨匠之类的大人物,都是在这种情况下顿悟的。 林盼盼可不想像佛祖那样顿悟来顿悟去的,从一个小王子顿悟成了和尚――所以在清脆的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传来后,她马上就从‘悟道’中清醒了过来。 还抬手碰了下旁边盯着公路发呆的昆仑,低声说:“哎,莫总出来了。” 昆仑回头看向大厅门口时,漠北北也正向她看来。 只看了她一眼,接着就挪开目光,继续跟龙太太谈笑起来。 莫总好像喝了点小酒――泊车的小妹都嗅到了,更能看出莫总小脸红扑扑的,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得让某贵妇的女保镖搀着胳膊。 就这样,漠北北还娇嗔着埋怨龙太太怎么不多喝一点,让她略尽地主之谊等等。 只是泊车小妹并没有注意到,莫总在看向昆仑的瞬间,双眸中是流露出了多么骇人的惊恐、绝望。 “莫总,真不好意思,还让你亲自送我去酒店。” 龙太太来到车前后,抱歉的笑了笑,对女保镖说:“玉明,你替莫总跟会所说一句,就说我们要去我下榻的酒店畅谈了――莫总,跟谁说一句呢?” “不、不用说。” 漠北北挥了下左手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平时谦虚低调的风格,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吧,就连声音也大了很多:“我是会所的老总,我去哪儿,没有谁能管得着。龙太太,我们、我们走吧。” “跟你值班的经理说一句,就说莫总陪我去宁耀酒店了,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去1707号房找我们。麻烦了。” 龙太太这么高贵的人,在跟泊车小妹说话时,也是这样的客气。 让泊车小妹倍感受宠若惊,连声说记住了。 目送龙太太的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后,泊车小妹才快步走进了大厅内。 “陆宁,你说那位贵妇人多大的来头啊,能让清傲的莫总这么看重,我――哎,陆宁,你要去做什么?” 林盼盼说到这儿时,就看到昆仑快步走下了台阶。 俩人平时喜欢呆在一起,在林盼盼的印象里,哪怕是天塌下来,昆仑也会像蜗牛那样走路,不懂掩饰她身体上的缺陷。 但现在她忽然发现:昆仑在走向一辆车子时,不但步伐快的让人吃惊,而且没有丝毫的瘸拐。 甚至,短短十数米的距离,昆仑竟然能走出‘水银泻地’般无焊接的洒脱。 “陆、陆宁,你――” 林盼盼发呆时,昆仑已经来到了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前,抬手一拳,就把防爆玻璃给打碎,伸手从里面推开了车门。 她要干什么? 林盼盼怀疑自己眼花了,抬手用力搓了搓眼睛时,昆仑已经亮出了一把长刀。 那么长的刀子,她是怎么藏在身上的? 那把刀子,怎么可以那般的锋利,只是看似轻轻一滑,兰博基尼的仪表盘,就像豆腐般的被切开,露出了五颜六色的电线。 兰博基尼没有钥匙,昆仑要想驱动它,必须得接线。 谁都知道,豪车之所以动不动就数百万,除了安全系数好到变态外,就连点火驱动装置,都异常的复杂,一般二般的偷车贼,就别想以接线来点火。 但这昆仑来说,却算不了什么,她一只左手就能在十数秒内搞定。 “呜!” 被点火驱动起来的兰博基尼,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闷吼时,林盼盼站在了车前。 小姑娘双手张开,满脸都是惊惶的样子:“陆宁,你搞什么呢你,好好的干嘛要偷车!?” “闪开。” 昆仑淡淡的说。 “不,我不闪开!有本事,你从我身上轧过去!” 林盼盼用力摇头时,看了大厅那边一眼,压低声音劝道:“快,你快下车,趁着还没有谁发现。至于――” 昆仑当然不会听她说这些,回头看了眼。 车后面,就是会所的主体大楼,根本没发退车。 林盼盼又挡在车前,脸上满是你撞死我,我也不会闪开的决然。 “那你快上车。” 昆仑知道,要想甩开林盼盼不可能了,只能皱眉让她上车:“有什么事,我会在路上跟你说的。” “啊?不,我不能上车。那样就成了跟你同流合污了,陆宁,咱们能在小北姐手下工作,是咱们的福气――” 林盼盼决然的再次摇头时,就听昆仑冷冷的说:“你再墨迹,你的小北姐就死定了。” “什么?” 林盼盼呆了。 “你相信我吗?” 昆仑问。 “相信!” 林盼盼用力咬了下嘴唇,不再迟疑,闪身跑到副驾驶这边,开门跳上了车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选择了相信昆仑,无条件的。 林盼盼上车后,还没有来得及关上车门,兰博基尼就猛地向前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