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陆宁抽林二耳光,又甘心被李杰痛扁,水水腾身而出时,大厅内上百围观者,立马都是精神一振。 买嘎的,医院这破地方,也太需要这种缓解压抑感的刺激了。 不过当异常烦躁的水水,忽然亮出手枪后,围观者们才觉得,事情貌似不对劲。 “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抱着脑袋转身就向门口跑。 就像引爆炸药包的导火索那样,大厅内上百围观者,立即变成了一窝蜂,大人喊、孩子哭的,用最快的速度仓皇闪人。 陆宁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卸下水水的枪,低低叹了口气:“唉,走吧。” 他不想再在这儿多呆片刻。 有些事,哪怕明知道做错后还有弥补的余地,可也不能再做了。 水暗影没有吭声,脸上的萧杀之气攸然散去,回头看了眼发呆的林二,拿出风衣口袋中的墨镜,戴在脸上,快步追向了走向大厅门口的陆宁。 大厅门前,就有医院的安保人员。 但唯有脑子秀逗了的主,才会跳出来,摆出一副严峻的嘴脸,喝令水水姐站住,跟他们去保安室接受正义的调查。 “我来开车。” 来到车前后,水暗影抢先坐上了驾驶座。 陆宁没勉强。 车子缓缓驶出了医院,沿着路边向东驶去。 陆宁点上一颗烟,后脑倚在靠背上,望着前面。 当车子停在一个红灯路口前时,他才说:“我没有去害林东海。” “我知道。” “你相信我?” “林东海被意外伤害一事,我也听说过。就东海集团那点家产,还不值得你去谋算。就算被你看上,可你也不会用那种卑鄙手段。” 水水看着陆宁,很认真的说。 “呵呵,或许真是我做的呢。” 陆宁苦笑了声时,嗅到香烟味的水水,再也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陆宁落下车窗,把没吸完的香烟丢在了外面:“对不起啊,害你没有看成病,咱们去另外一家医院吧。” “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碍,去药房买点感冒药就好了。” 水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陆宁也没勉强,点了点头后闭上了眼,有些疲倦。 等水水从某个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再上车后,就问他:“去哪儿?” “你不去公司上班?” “我去不去的,都无所谓。” 水水晒笑一声:“我在启新集团,其实就是个多才。哦,我带你去看看开公司要用的写字楼?” 陆宁摇了摇头:“现在不想去――不怕你笑话,心里有些乱,没心思考虑这些。”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就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最好是野外,站在路边吹吹风就好了。” “好。” 水暗影不再说啥,即刻启动了车子。 很理解陆宁此时啥心情的水水,知道他需要某种发泄,来稀释心中复杂负面情绪,所以车速很快,才不管红绿灯呢,火红色的法拉利,到最后就像一道幻影那样,在市区内狂奔。 没想到这娘们的车技,如此要得。 当然了,屁股后面会跟上一大串呼啸着警笛的警车,前面不断有车载喇叭,严令她立即靠边停车,那是肯定的。 水水才不管,只是飞快的驶上高架,向东北方向疾驰。 上了高架后,法拉利的车速彻底被释放了出来(当前算是交通低谷,不怎么堵车也很有关系),时速达到了两百多迈。 陆宁落下了车窗。 呼啸的劲风,把他腮帮子吹出一个窝子,稍稍一张嘴,就能露出智齿牙花子。 当看到飞机从前面不远处起飞后,水水减缓了车速,右拐下了高架。 前面就是京华东部机场。 机场,自然是建在野外的,水水车子刚停下,陆宁就开门跳了下来。 呜啦―― 后面很远的地方,传来警笛的呼啸声。 陆宁现在当然没心情管这些琐事,点上一颗烟后,就沿着机场围网信步前行。 不断有飞机从围网内远处的跑道上呼啸着起飞,降落,从这边可以看到旅客登机,自然也能看到拖着拉杆箱的小空姐,三三两两的说笑着,扭着袅娜的小身段,形成了一道独特的美丽风景线。 刚才在车上时,风吹乱了陆宁的头发,好像诈尸那样,被李杰狠狠打了一拳后,血渍更是顺着嘴角淌下,滴落在衣服上。 再加满身的鸡汤――总之,看起来很狼狈,哪怕是穿着名牌时装,也不像豪门大少,倒像那些昔日风光无限,当下却破产、随时都会卧轨的有钱人。 最少四五辆警车,呼啸着冲了过来,看到水水就站在法拉利前,老远就喊话,让她别再乱动,要不然就不客气了啥的。 心情烦躁的陆宁,只是扭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就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陆宁一直觉得,历经过那么多的磨难后,他能笑看世间一切,尤其是男女之间那些破事,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水水,给她跪地求婚,更是每晚荒淫无度了。 但当在医院遇到林二后,他才猛地明白:原来,他才不是自以为中的情圣,能够过花丛而片叶不粘身。 暂且不提他心中最深的疼(跟宋楚词有关),单说一个林二,就让他品尝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爱情。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爱。 绝对的爱――愤怒下打了林二,可随后的心疼,比被李杰狠狠揍一拳还要疼。 他一直以为,罗布泊之行后,他把林二当做了真正的兄弟。 撑破天,也就是把她视为可以跟她说任何话的红颜知己。 但现在他才明白,林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仅仅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如果她跟马经天真的结婚,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现在,林二如果跟马经天结婚,他只能看着。 那一巴掌,已经在他跟林二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沟堑. 无论林二嫁给谁,都跟他无关。 他也没任何理由去干涉。 唯一能做得,就是装作没事人似的,依旧每天笑呵呵的,哪怕是被野狗给咬一口,也能大度的拍拍伤口,说无所谓了啦。 “汪――呜!” 一条野狗忽然从围网下的排水沟内窜出来,张嘴咬住了陆宁的裤腿。 正在梦游般的陆先生,当然大吃一惊,本能的向回一缩。 刺啦一声中,右裤腿被撕裂开来,直接撕到膝盖上面。 “靠,找死!” 陆宁怪叫一声,左脚抬起,正要把那只不长眼敢惹宁哥的野狗脑袋给踢碎时,却又放了下来,举手大喝:“嗨,嗨!” 陆先生梦游时就想过了,无论以后遇到啥事,他都会笑对人生,哪怕是被野狗给咬一口,也会大度的说无所谓。 现在野狗真出现了,呲牙咧嘴的撕破了他的裤管,他要是再踢碎这狗东西的脑袋,那岂不是食言,把说出的话当放屁了? 陆宁不介意别人说他说话像放屁,可他自己才不做这种事。 所以哪怕那只野狗确实该死,他最多也就是露出更凶恶的嘴脸,把那只精神不正常的野狗给吓跑,接着开心的笑了起来:“嚯嚯,看,其实生活就是这样简单,只要你能拿出比困难更凶的姿态,压根不需跟它纠缠,它就会夹着尾巴逃走了――特么的,哥们很有成为先哲的潜力啊。” 这条突然出现的野狗,绝对是老天爷派来‘点化’陆宁的。 要不然,他满是阴霾的心灵,也不会在野狗仓皇逃窜后,蓦然布满了明媚的阳光。 傻笑着抬头看向天空后,陆宁才发现这天,原来是那样的蓝,柳树冒出的嫩绿柳叶,是那样的悦目,尤其是围网那边走过的小空姐,小身段扭得更是迷人。 这天,这地,这人间,其实一直都很美。 那些遭受重大挫折就颓废、甚至跳楼卧轨自杀的人,只是双眼被磨难蒙住了。 其实他们只需撕掉那层布,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丽,心情就会豁然开朗。 心情愉悦、精神积极向上的人,谁要是敢盼着他去卧轨,跳楼――特么的,非得把那些人的满嘴牙齿打碎! “嗨!” 就在陆先生昂首向天,脸上带着比白痴更加专业的傻笑,享受妙手偶得的人生观时,一个清脆、却带有犹豫的女孩儿声,从围网那边响起:“你、你是――” 陆宁扭头看去,真的笑了。 嘴角还带着血渍,破烂的裤脚还随风飞舞,满身的鸡汤,尽显他的狼狈,但却丝毫不能掩饰笑容中的欢欣:“嗨,我是陆宁。大陆的陆,宁静的宁!” 一个身穿红色空姐服的小空姐,俏生生的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围网后面。 正是一个多月前,陆宁从唐王坐飞机前往黑龙省时,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小空姐,好像叫秦小冰来着。 果然是秦小冰,因为陆宁听到她的同伴,在小声的叫她:“小冰,你认识这个、这个乞丐呢?” 乞丐? 陆宁惊愕了下时,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能拿出一万个证据来,证明他不是乞丐。 不过别人只需看他一眼,就能从他当前的样子,来确定他是个乞丐。 或许,乞丐还是好听点的,那些小空姐,肯定是看在秦小冰的面子上,才没有说他是个盲流。 “他可不是乞丐,他是我、我的一个朋友。” 秦小冰回头,辩解了一句后,又看向陆宁:“喂,你怎么在这儿,又搞成这样子了啊,是不是投资失败,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了呀?” 这小姑娘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亲眼看到过陆先生从开着兰博基尼的潇洒,再看他眼前的狼狈样子后,立马就很狗血的这样认为了。 “啥,我投资失败,被债主追?” 陆宁眨巴了下眼睛,随即再次笑道:“嘿、嘿嘿,你好聪明呐,我掩饰的这样好,你都能看得出来。” “哎呀,就你这样子,还用得着掩饰吗?” 秦小冰轻轻一跺脚,抬手指着前面:“前行几百米,那边有个小门,你去那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