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算高,上山的路也不是太难走,但李文广拼尽全力使出最快的速度,扑到草庐前时,还是用了七八分钟。 他的呼吸声,就像风箱那样响,心狂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两根腿肚子更是不断突突的打颤,这就是明显脱力的现象了。 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狂奔八分钟跑上来,任谁也会累成这样子的。 李文广只想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垂着头,吐着舌头的好好休息一下,哪怕是半分钟也行。 可他不敢。 他心里忽然腾起那种感觉后,猛地想通潘龙语为什么要安排他去唐王了。 李文广没有猜错,潘龙语那时候就是在安排后事。 他已经算到今晚就是他驾鹤西归之时――应该也是忽然才算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的这样仓促。 潘龙语大限将至时,安排李文广去唐王,那是因为他在这两年内,给老头子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所以才为他如此重任。 在华夏高层都有着很大影响力的潘龙语,既然是传统文化中的泰山北斗,那么没理由不提前(至少得几天吧)推算出他自己的大行之限。 可李文广却能肯定,就在今晚之前,潘龙语都没有这种意思。 这在李文广看来,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我们普通正常人明明能端起杯子喝水,在伸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中风,手脚不听使唤了。 能够让潘龙语无法推算的意外发生,只能是空间! 时间都被扭曲了空间! 潘龙语忽然察觉到某个空间的时间扭曲,是因为听到了那份音频资料,这才醒悟过来,却已经晚了。 他当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好李文广,并说出那些传说成分居多的高度机密。 他催着李文广连夜下山回市区,那是因为他不想李文广受他命运突变的连累。 等李文广明白过这一切,飞一般的冲上山来后,却已经晚了。 有浓郁的血腥气息,从草庐内飘荡了出来。 有人,在李文广刚下山后,就对潘龙语下了毒手。 潘龙语也肯定早就算到了,他没有躲,这是空间的安排。 此时李文广从没有这样清醒过,大张着嘴巴剧烈呼吸着,瞪大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双手紧攥成拳,就像看到红布的疯牛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向草庐。 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这证明他已经把所有力量都催发了出来。 “站住。” 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从草庐中传了出来。 李文广站住了。 他不能不站住,在他的潜意识内,那个声音就仿佛是一堵看不见的墙,更像一把快刀,狠狠挑断了他的运动神经。 那是陆宁的声音。 李文广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间,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 “你、你是陆宁!” 李文广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哑声问道。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尽管你知道的太多了。” 陆宁的声音,依旧平淡的可怕。 “你杀了、杀了潘老师!” 李文广没有后退,倔强的昂起可胸膛。 “应该说,早在我动手的七秒钟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我杀他,只是为了履行两个空间的七秒定律。” 陆宁淡淡的问道:“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了,应该听说过七秒定律吧?” (所谓的七秒定律,来自双鱼玉佩所做的试验,寓意有个神秘空间跟我们所熟悉的空间,仅有七秒钟的距离,前面已经说过了,这儿就不再多言了。) 李文广当然听说过这个七秒定律。 不过,慢说他不怎么相信七秒定律(别类空间)了,就算是相信,他也不会在潘龙语遭害后,就这样灰溜溜的下山。 有些事,明知道是个死,也得去做的。 这才是男人。 李文广是个男人,他用力咬住嘴唇,不再说一个字,艰难的抬脚向前走去。 他停住脚步的地方,距离草庐门前最多也就是四米,要是搁在以往,只需一个健步就能跳过去,现在却仿佛比跨过银河还要艰难。 陆宁没有再说话,就像忽然消失了那样,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李文广却能感受到他阴冷的存在,就像一条从他背后树上倒垂下来的毒蛇那样,已经张大嘴巴露出了獠牙,在下一刻就能给予他致命一击。 李文广没有管。 现在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哪怕是要死,他也得当面问问陆宁,为什么要杀潘龙语? 要是能坚持久的话,他还会告诉陆宁一个秘密:你父亲陆天明,就是潘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来自哪个空间,你残杀潘老师,就是犯上做恶。你们父子俩人,都会遭受该有的惩罚! 他慢慢掀开了草庐的草帘。 屋子里没长灯,很黑,他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就像是鬼门关,只需踏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李文广没犹豫,抬脚就走了进去――再然后,他就觉得肋下某个地方,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样,攸地刺痛了下,但不等反应过来,就彻底陷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砰地一声闷响,李文广重达七十五公斤的身子,就像稻草人那样,被人一脚从草庐内踢飞了起来,砸落在木桌上,又滚落到了地上。 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真的稻草人。 几分钟后,有人走出了草庐。 不是陆宁,是一个女人。 夜色,都无法遮掩她高挑迷人的身材,缓步走起路来时,就像一条蛇在昂首摇摆,荡起无比自然的迷人风情。 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个是男人,却依旧不是陆宁。 星光淡淡的洒在他脸上,假如宋楚词在场的话,肯定会失声尖叫:爸! 这个人,竟然是失踪两年多的宋天问。 相比起以前,宋天问模样要瘦削了许多,眼窝也深深陷了下去,就像大病初愈那样,浑身都散发出让人不舒服的阴冷。 李文广感受到的阴冷气息,就是来自宋天问身上的。 至于那个身材性感娇好的女人,却像趁夜轻轻吹过玉门关的春风那样,让人闭眼也能感受到她带来的温柔,祥和。 宋天问走到李文广面前,围着木桌转了一圈问:“要不要把他杀了?” 女人摇了摇头:“不。他活着,要比死了更有用。” 宋天问又问:“你觉得,他会信潘龙语所说的那些话?” “他为什么不信?” 女人反问道:“如果他不信的话,那么他就不会再跑回来了。” “你想靠他,来更进一步证明陆宁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咯咯,小北既然那样做,我实在没理由不帮她的。”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小北?” “你为什么要说我们,而不是说我?” “你还没有资格,能指使我做这,做那的。” 宋天问淡淡的说。 女人没生气,只是幽幽的问:“那么,谁才有资格?” 宋天问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女人款步走到他身边,轻舒玉臂搂住了他脖子,嘴唇伏在他耳边喃喃说道:“夫人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她就会满足你的要求,让漠北北恢复正常的。” 宋天问再次冷哼一声,还是没说话。 女人的手,却顺着宋天问的衣服下摆,慢慢伸了下去。 宋天问就像个木头人那样,身子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我不习惯守着死人,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呢?” 女人咯咯的低声娇笑着,双手搂住宋天问的脖子,两条修长的腿从黑色裙摆下伸出,蛇儿般的慢慢盘在他腰间,梦呓似的说:“天问,潘龙语是油尽灯枯后的自然死亡,不是我们杀的――如果非得说我们杀了什么,那也只是我们宰了一只野兔,让脚下这个笨蛋,误以为我们杀了潘龙语,才会想到那么多。” “唉,说实话的,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潘龙语是怎么忽然算到他今晚要死的?”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右脚慢慢向搞高处抬起,就像当前最流行的‘壁咚’那样,裙摆滑落下来,能让星星看到她里面原来是真空的。 当她的右脚,比蛇儿还要软的反勾在宋天问下巴上时,他终于动心了,开始有所动作,冰冷的语气也有了松动:“我们的文化,不是你一个荡妇能了解的。” “咯咯,我是个荡妇,那你是个什么?” 女人毫不在意被宋天问骂,咯咯娇笑低声问道。 “我是个傀儡。” 宋天问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夫人说,你是来自那个世界――” 女人刚说到这儿,宋天问猛地把她扑倒在了木桌上,厉声吼道:“狗屁!我才不信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有另外一个我!” 女人任由宋天问无比野蛮的开始后,右手手指轻轻一弹,迅速喘着说:“你、你该信的,确实有那么个世界!” 轰地一声闷响,草庐随着女人屈指弹过去的东西落下,火焰突地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