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泪眼朦胧地望着胡子哥问道:“胡子哥,你这是向我求婚的意思吗?” “是的,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希望你能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和盼盼一辈子。我没有别墅和豪车,但我有一颗赤诚的心,我愿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和盼盼,请嫁给我好吗?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考虑晚些离开这里,如果你死活不愿意嫁给我,我只能早些离开这里了。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娘俩,你们娘俩将是我这一辈子的牵挂。” 见英子迟迟没有答复,胡子哥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鼓足勇气,突然拉开凳子,噗通一声,单膝盖跪地,大声说道:“英子,嫁给我好吗?”说完胡子哥从口袋了掏出一个大大的金戒子,继续问道:“我能给你戴上吗?” 英子没有将胡子哥扶起来,而是愣愣地看着胡子哥手中的金戒子,过了一会,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只见她莫名其妙地趴在了饭桌上,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声音很大,把六岁的盼盼也给吓着了。只见盼盼眼睛里含着泪,瘪着嘴好像要哭的样子。 胡子哥赶紧站起来,把盼盼拉进自己的怀里,安慰道:“盼盼,不要怕,你妈妈是想你爸爸啦。干爹没有欺负你妈妈,你明白吗?”盼盼这才没有哭出声来,胡子哥长长地叹了一口酒气,然后坐下来继续喝酒。 此刻胡子哥的心情很乱,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该说的话,至于英子死活不愿意,那他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是尽力了。如果他把憋在心里的这句话,不趁着酒劲说出来,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此刻,小电视里在直播春节联欢晚会,可电视里演的是什么,演员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有记住。他给盼盼夹了一个鸡腿,然后放在盼盼的盘子里说道:“盼盼快吃,吃完困了就去睡觉。”盼盼很听话地拿着鸡腿,点了点头。 胡子哥把小盆里的狗肉,捞出来一大块,放在了英子面前的盘子里,然后给自己捞了一块小的,便一边吃狗肉一边喝白酒。不大一会,胡子哥的脸上便满是汗水。他原以为英子会很爽快地答应他,可是英子不但没有表态,而且还趴在桌子上失声痛苦,让他既内疚又不安,好像自己真把英子欺负了一样。 胡子哥猛然想到自己曲折的感情路,不由地悲从心来,他连续给自己倒了几杯酒,喝得很猛。不一会大半瓶的白酒,就被胡子哥给喝掉了。胡子哥脸红红地看着还在哭泣的英子。胡子哥想劝英子几句,但他突然求婚之后,英子没有表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实话说,他想娶英子为妻的想法是真的,爱盼盼也是真的。如果情况要是发生逆转,英子给他翻脸,冯枭安排给他的任务,就面临着前功尽弃。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连这么件事情都办不好,他胡子哥怎么有脸回去见冯枭? 胡子哥越想越烦躁,越想越难过,咔咔又喝了两杯白酒。不知何时英子没有了哭声,而是抬起头悄悄地看着胡子哥。英子见胡子哥一个人在喝闷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可能她不会喝酒,猛然喝下去,呛得她直咳嗽。胡子哥红着脸劝道:“不能喝白酒,你就别喝了,喝醉了怎么办?” “醉了更好。人在醉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要好。半年前我偷偷埋葬完盼盼的爸爸后,我一个人晚上喝了半瓶白酒,醉得一塌糊涂,守在我身边的只有盼盼。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天上下着大暴雨,电闪雷鸣,咔嚓……咔嚓……的雷声,吓得盼盼直哭。那天晚上我突然想死,我对活着失去了意义。 我摇摇晃晃,醉醺醺地,打开窑洞的门,一股冷风吹灭了窑洞里的灯。那天晚上刚好停电了,窑洞里顿时一片漆黑。我当时站在暴风雨中,希望一声雷电能把我给电死。盼盼扑出来抱着我的腿一个劲地喊妈妈,身上全被湿透了。可是我在院子里站了十分钟的样子,雷电并没有电死我。 瓢泼大雨从我的头上一泻而下,我的头发粘在了头上,我的衣服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体上。我身体上的热量被雨水带走了,我狂热的情绪被雨水浇得冰冷。慢慢地我的头脑清醒了,一阵冷风让我打了寒颤,我低头一看,盼盼抱着我的腿已经哭睡过去了。我当时吓坏了,赶紧把盼盼抱进了窑洞里,关上窑洞的门,然后点上蜡烛。我抱着盼盼失声痛苦,我可以死,但盼盼还小,我如果真死了,可怜的盼盼可怎么办呀?当时我有些后怕。 我立即用干毛巾,把盼盼的头和身体擦干,然后给盼盼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也换上干净的衣服。当我们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四点多钟了。那时候到处都在谣传,说我盼盼的爸爸是杀人犯,说我丈夫靠杀人赚了黑心钱,可是我却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的丈夫我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敢断定,他是被人利用了。我丈夫还没有来得及给我说出真相,他就被追到车站的黑衣人给一刀捅死了。他们虽然杀死了我丈夫,可是我找到了……” 英子说到这里,有所顾虑地停止了,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想起这不堪的往事,她就心疼的要死。这时胡子哥看到盼盼已经趴在饭桌上睡着了,于是他将盼盼轻轻地抱起来,放到床上脱掉了鞋子,然后拿来枕头,把盼盼放睡好,盖上被子,这才来到饭桌边。 胡子哥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英子接着问道:“你娘家就没有啥人吗?他们也不管你?” 英子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水说道:“我父母几年前就因为癌症,一前一后去世了,我最亲的就是我的大哥,我大哥还好,可是我嫂子不是东西,跟个泼妇一样,把我大哥管得死死的,不让我大哥管我,如果我大哥胆敢管我,我嫂子就要和我大哥离婚。于是我就哭着搬离了我娘家哪里,来到了这个小山沟里苟且偷生。 我多次半夜从梦中惊醒,总是梦见我丈夫向我喊冤枉,让我救救他。有时我会梦见有一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在追我,想杀了我。有时我会梦见盼盼被那个黑衣人给夺走了。每次醒来,我的泪水就打湿了枕巾,我也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有时半夜会有陌生男人敲我的大门,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拿了一把菜刀站在窑洞的门后面,一旦陌生男人冲进来,我会和他拼了。为了盼盼我啥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包括杀人。” 说到这里,胡子哥在英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杀气。胡子哥知道,女人在自己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做出难以想象的举动。 “给我再倒一个酒,我要喝酒。”英子看着胡子哥红红的脸说道。 胡子哥很听话地给英子倒了一杯酒。听了英子的故事,胡子哥心如刀绞一般难受,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怜了。如果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如果两个都不喝酒,他胡子哥没有勇气向英子求婚。如果没有他的这次求婚,英子也不会说出她想死的那一次惨痛经历。 英子没有再提胡子哥求婚的事情,仿佛那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可胡子哥记得清清楚楚,确实发生了。他真的向英子求过婚,那个大大的金戒子还在他的口袋里。两人之间的话,好像都已经说完了,场面有些冷清,电视里演着什么节目,两人都没有去看,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一杯我一杯地开始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