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副科员，这个案子很复杂，当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觉，亲自带领刑警队的全体人员，对我市的几大娱乐场所，和赌场等地方，都开展了地毯式的搜查，结果一无所获，你让我怎么办？这个案子要破，也得有个过程，你天天催也没有啥用，我比你还着急。你给我打电话，马青山也给我打电话，我这个案子还怎么破？请给我宽限些时日。”　　听见徐忠勇也满肚子的怨气，唐健就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我听说有可能是冯枭安排他手下的三个兄弟干的，你为什么不把冯枭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　　听了这话，徐忠勇笑了：“唐副科员，我们刑侦队办案的宗旨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听说不能作为证据。上次冯枭被冤枉，省里可是有人说过话的，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瞬间扎破了皮球一般，唐健慢慢地蔫了下去，说话也没有那么盛气凌人。他想了想说道：“那你就慢慢地查吧，我不催你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秘书走了进来说道：“唐副科员，徐组长让你到他的办公室里去一趟。”　　唐健有些狐疑地想，徐组长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情呢？但想到徐组长是第一把手，不敢怠慢，就赶紧向徐组长的办公室走去。　　当唐健走进徐组长的办公室里时，冯枭徐组长正在看文件，见唐健来了，就站起身来，很热情地说道：“唐副科员，你先坐，我们聊一聊。”　　“好吧，不只徐组长想跟我聊什么？”唐健有些急切地问道。　　徐东海笑了笑说：“听说你让办公室，给昆仑山街道下发了一份废止协议文件，有这件事吗？”　　“有，也就一件小事，所以我也没有跟你请示。现在看来我想的有些简单了，还请徐组长给以批评。”唐健自己说了批评的话，就是为了提前堵住徐东海的嘴，不让他说出更严肃的话来。　　徐东海看了看唐健，说道：“批评谈不上，但这个事情必须要处理好。如今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处理不好，势必会影响市府院的声誉，你说是吗？我建议撤回你下发的那份废止协议的文件，及时消除不良影响。对你对府院都是有好处的。我们的原则是，有错就改，谁还不犯点错误。”　　听了徐东海的话，唐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不好反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对这个徐东海还没有摸清楚底细。徐东海来盘龙市还不到一年，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就是让徐忠勇当了市队的队长。　　本来他是要安排自己的人来当这个市队的队长，没有想到郭建华被J组双规，紧接着南湖分队的队长秦守，也被J组双规，让他一时没有了合适人选。再说市J组的杨组长和小组组织部李部长，还有科员突然同意了徐组长的提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徐组长也是个不简单的人，能当小组组长的人，没有点能耐，坐不到这个位子上。　　唐健又想到前妻生的女儿唐嫣，如果唐嫣坚持跟他这个老爸斗下去，一定会让自己的对手看尽笑话。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跟前妻是一个脾气，只要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会念叨你一辈子，让你永远不得安宁。想到这里，唐健觉得自己还是退一步比较好，以退为进。再说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查明，省里到底是那位领导替冯枭说了话。　　在官场当你没有弄清一个人，身后站的是谁的时候，轻举妄动往往会适得其反。唐健苦恼的是，第一次没有将冯枭置于死地，这次马青山被砍，正好是一个收拾冯枭的好机会，但却抓不到他的证据。是冯枭太狡猾，还是徐忠勇故意包庇冯枭，他不知道，也许两者都有吧。　　前面在办公室里，给徐忠勇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徐忠勇施压，让他找冯枭的麻烦。没有想到徐忠勇却突然提出了，冯枭身后的这个大人物。这个省里的大人物让他有些吃不准，一旦搞不好会一脚踢在钢板上。　　马青山被砍凶手没有抓到，就这么算了？真不甘心哪！由他唐健一手策划的这个废止协议文件，如今要撤回来，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太不愿意撤回来了，多丢人呀！如果现在不撤回来，到时和唐嫣闹僵了，消息传出去，那不是更丢脸吗？　　这个该死的冯枭，小小年纪还这么难对付。还是忍一忍，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冯枭在盘龙市，用不了一年，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徐组长都这么说了，那我照办就是了。”唐健给了徐东海一个顺水推舟，只有这样徐东海才不会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让唐健更没有想到的是，让他答应撤回下发的废止协议文件之后，小组组长徐东海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唐副科员，以后你们市府院要下发类似的公文，一定要经过科员签字同意。我们的市党委和市府院只能有一支笔，同意签字下发文件。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过多地追究你的责任，希望你以后在这方面要注意一点。不是你分管内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是，徐组长，我会注意的。”说完唐健的心里特别难受，但他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当大官的要处乱不惊，你一露怯就等于低人一头。　　唐健以为徐组长说完了，但他错了，徐组长喝了一口茶，接着又说道：“还有，马青山过个五十岁生日，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很不和适宜，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他作为区人大代表，怎么能带头搞大吃大喝这一套呢？而且你作为第一副科员，还亲自去祝寿，我们大部分的正局级干部都参加了，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人为什么要攀附马青山？这后面有什么目的？　　我们在会上三令五申的强调，要杜绝一切大吃大喝的作风，杜绝以过寿的名义收钱收物，马青山是怎么做的？据我所知，马青山这次过寿，就现金卡收了一小袋子，就现金收了两大皮箱。他作为区人大代表，就是这样起模范带头作用的？　　一个生日摆了六十六桌的酒席，喝的酒是茅台和五粮液，抽的烟的硬盒的中华，一包45元。够气派呀！跟当年的老佛爷都有一比。”　　听了这些话，唐健的后背有些发冷，徐东海明显是借马青山的事情，在敲打他。唐健心里很火，但脸上却笑着说：“徐组长批评的是，等马青山出院了，我一定好好地说说他，让他以后在这方面注意一点。”　　“不仅仅是他要注意，你也要注意，不要跟马青山走的太近，他是个商人，你是个府院负责人。不要给大家留下口食，我是站在保护我们负责人的立场上说的，好多事情发现苗头，我们就要提醒，劝说，预防胜于处罚。我们要防患于未然，时常警告自己，自己是人民的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　　“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你的心里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好好工作。”说完徐东海继续喝茶，唐健尴尬地一笑说：“谢谢徐组长的批评和指导，我一定牢记在心，好好工作。徐组长再见。”　　当唐健走出徐东海的办公室，用手一摸额头，发现自己竟然出汗了。唐健心想，自己之所以没有和徐东海对着干，主要是自己的下一步目标是科员的位子，而不是小组组长，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当小组组长。如果和徐东海的关系搞得太僵，无异于给自己增加了一堵墙。　　常言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仇敌多一堵墙。　　唐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静静地在想徐东海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回味。看来徐东海的消息不闭塞，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是有人将马青山过寿的详细情况给他做了汇报，不然他徐东海没有参加寿宴，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官场这种见风使舵的人和脚踩两只船的人，是很多的。唐健很喜欢对他忠义的下属，只要对他唐健忠义，他可以不断地提拔他，培养他，让他步步高升。可现在这样的人是越来越难找。好多人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搞两面三刀。　　唐健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一派的人数，数着数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大，还不够和现任的科员去对抗。说到对抗，其实不是真的对抗，而是讨的科员的赏识和信任。如果他调走的时候，可以推荐他当科员，当然他自己背后的关系也要很硬才行。　　在如今的官场，当小官靠真才实学，当大官要靠背景。没有人在上面罩着你，你永远也当不了大官。唐健一想到当官，他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是已经达到了厚黑学中的厚，还没有达到黑。只有脸皮后，心黑，他一定会当上这个一市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