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擎佑刚刚走进医院,便看到杜鹃神色匆匆地从走廊里面走出来。 看到雷擎佑的身影,杜鹃眼睛一亮,连忙迎了过去。 “雷哥,你总算来了!” 她的神色有一丝急切,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任哪个女人身上发生这种事,都不可能那么轻松的面对,可是换到了她的嫂子身上,杜鹃只觉得心痛难忍,为什么上天要对那么好的人不公平? 凭什么那些坏蛋都活得好好的,好人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折磨。 “什么情况?” 雷擎佑开口问道,神色严肃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让人难以靠近的冷然。 “嫂子刚刚醒了……” 杜鹃这话刚刚说出来,雷擎佑就想要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却被杜鹃拦了下来。 “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啊雷哥,嫂子醒了之后一言不发,谁也不搭理,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就好像……就好像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杜鹃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我暂时还怕别人的情绪影响到她,便自作主张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就等您过来。” 她描述着,眼前便浮现了刚刚嫂子那苍白的面孔和空洞的眼神,好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而存在的人。让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有些微微的抽痛。 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那样安静的躺着,没有情绪,没有语言,没有表情。却说尽了对这个世界的控诉。 雷擎佑的身形微微顿住,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住,又松开。低垂的眼眸,掩饰住了他内心的情绪,只站立成了沉默的模样。 最终,他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和起伏。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我这就过去,你也休息一下,最近辛苦你了。” 他的薄唇微微开启,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孤寂。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雷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开导嫂子,毕竟这种事情,算我多嘴了,可是连我这个外人都只觉得心疼,更何况嫂子自己呢!” 杜鹃第一次多话了,但她觉得这些话她非说不可,就算雷哥生气他也要说,虽然和嫂子的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嫂子是真心地关爱她,不像那些伪善的女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 雷擎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头,伸手微微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可以离开了。 杜鹃知道雷哥听到了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本来就是嘛,雷哥对嫂子的感情,只会比他们想象中更深。 等到杜鹃离开,雷擎佑望着白色的病房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迈动长腿,向前走去。 傅晴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绿色,上面有鸟儿吱吱渣渣,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看起来欢快极了。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只是一窗之隔,却好像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她消瘦的面孔,看起来两个瞳孔异常的黝黑,眸子大大的。那一贯清冷的脸上,更增添了一丝楚楚可怜。 在不久前终于醒来,傅晴看到的是布置温馨的病房,清新自然的环境,舒适宜人的空气。可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对她而言,好像外部知觉,都开始变得缓慢、麻木。 医生告诉她,按照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需要积极配合,才能更好的恢复。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结合起来,她却觉得有些太难以理解。 原来那个小生命,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便悄然离开。 原来那一次一次的腹内抽痛,是那个小生命发出的抗议的呐喊,或者说是绝望的呼救。而她,只能在那个空荡荡的废旧厂房里,贴着冰冷的墙壁,喝着乞讨来的凉水。 一次次的,将她打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最终死亡。 这样一想起来便觉得,整个到来的过程,她通通都无法参与。就好像在他不知不觉中,主导了一场,惨烈的杀戮。 傅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感觉,她只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心安理得的躺在这里,悼念这一切,仿佛天下所有失去孩子的母亲一般,用绝望哭泣痛哭流涕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伤痛。 她没有资格,她没有为这孩子付出一点点的爱,直到失去它才察觉。 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闷闷的痛。 窗外的鸟儿仿佛在商量着今天去哪里玩儿,难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所有的阴霾晦暗都消失不见。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氤氲,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楚,却还想要探究其中的含义。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雷擎佑一抬眼,深邃的眸子便锁定在了窗边病床上那个纤细消瘦的身影上。 病床上的傅晴看起来格外的娇柔虚弱,仿佛任何一点点的外力都能把她击倒,如果不曾看到她坚韧的灵魂,雷擎佑觉得此时他一定会十分绝望。 他们在一起,他们可以携手共度所有的难关。 雷擎佑脑海中忽然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沉默地走了过去。 脚步声提醒傅晴他的到来,但傅晴依然怔怔地看向窗外,好像专注的看着什么地方,又好像什么地方都没有看。只是虚无的找了个视线落点。 空气中一片静寂,雷擎佑颀长的身形,被光线拉得越发的长,投射在了地板上。 “你来啦。” 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傅晴缓缓地开口,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此时的她,就好像是虚无缥缈的梦境,在雷擎佑的眼眸中,随时都可以随风而去。 他的心掠过一阵恐慌,快步走到了傅晴的身前,用力将她拥入了怀中。 闻着鼻息间他熟悉的馨香味道,雷擎佑那颗被恐慌笼罩不停跳动的心,才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温热的手掌下,是她微凉的身躯。 雷擎佑蹲下身去,张床调整到一个舒适的高度,将它缓缓地倚靠在上面,拿起毯子,盖住她的身体。 “想要看外面也要加件衣服嘛,你现在的身体可招不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