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同室的几人都回来了。　　电视开得老大声，体育台一场球正踢得热烈，他们几人一起在外面逛了一圈已经相互熟悉了。　　小桌子上摆着几包瓜子与花生米，几支啤酒开着，看到这幕场景，李俊东不由得又回到前世的大学生活。　　见他进来，几人都点头打招呼，李俊东也不客气，捏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过道被小桌子堵死了，他直接从桌子上跨过去把电视的声音调小，然后问，有谁要打电话回家还没买电话卡的。　　圆头胖子典卫红笑问：“李俊东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免费借卡给大家打电话吧？”　　然后李俊东就把十张电话卡拿了出来，像抡扑克牌一样把它在手上呈扇形打开，笑道：“为人民服务，怕大家忘记买了，所以多买了几张，如果需要的话，照本推！”　　众人晕倒，说早都买了！　　这年代跟09年以后不同，校园内几乎没有学生会想到要做生意赚钱，尤其是新生。　　到大二大三，勤工俭学倒也有，等大家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基本上就节假日去外面帮一些商家发发传单赚点小钱。　　看到同室的人都买卡了，没有需求意向，李俊东也没有多失望，说：“那我去隔壁505问问！”然后把电视的音量给大家调回来。　　圆头胖子典卫红似乎觉得李俊东有点怪怪的，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隔壁那个宿舍的情况也差不多，大部分人都在看电视。　　李俊东二人去串门，然后报上自己的名字，说是隔壁宿舍，对方也挺客气，纷纷报了自己的名字。　　闲聊几句，李俊东又拿出那叠电话卡出来推销，问：“有没有人要打电话还没买卡的。”　　然后所有人也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多年的老业务，当然不会怯场，微微一笑：“为人民服务，知道大家都用得上，所以刚才多买了一点，就想给大家图个方便。”　　“十块五毛还是十块三毛？”一个带眼镜男生问。　　李俊东笑着回答：“说了为人民服务，哪能赚大家钱，就收一毛手工费，十块一毛！”　　比校园外面小店还便宜！　　众人有些惊讶，然后那个带眼镜的男生就说他来一张，这时另外一个男生也说来一张。　　其中一人没有零钱，就给了十一块让他找，李俊东愣了一下，他也没有准备零钱，开张的生意，图个兆头李俊东也得接下。　　“我也没零钱，那就十块吧！”　　他笑着收下十块整的，然后把那张一块的退还给他。　　从505室出来，典卫红问：“十块的卡十块卖，你图什么？”李俊东笑而不语，然后二人继续到504室，果然又卖了二张，然后503，502，一直杀到501，李俊东手中的卡就只剩下最后一张了，他决定留着自己用。　　半数的同学都没有零钱，李俊东就直接收十块，当然也有些人有零钱，所以卖了九张卡他共收到90.4元。　　用了一时间左右，卖了九张电话卡，一分钱没赚还亏了0.6元，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今天只是测试一下市场，看在这宿舍中的供销电话卡到底行不行得通。　　很明显，经过测试他发出这个生意可以做，彼此都是同学，销售障碍很小。　　但有几个点也得注意，首先得先备零钱，另外偶尔也会有人问有30元一张的，所以这货品种类也得备齐，卖一张30元的就等于卖三张，多好的事。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典胖子已经看出了李俊东绝不是为了方便宿舍同学而多买了卡，一定是想做这生意赚钱。　　并且一看他那娴熟的推销技巧，如果不是他一直跟在后面看还真不觉得他像是在做生意。　　出于好奇他又问：“李俊东，你这卡哪里拿货的，成本多少钱？”　　李俊东笑问：“怎么，你也想做这生意？”　　典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别看我话很多，真要我去推销电话卡，我还没那个胆呢？”　　……　　次日没有课，新生军训会从13日开始，在这之前都没有课程，李俊东起床后按自己的计划，先去行政大楼向学校提出申请助学贷款，刚下楼又遇上了柳青青。　　“这么巧！”李俊东有点疑惑地问。　　“一天没课，不知道一天要做什么，就在校园里乱转，熟悉一下环境！”柳青青脸色微红，又问：“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行政楼那边办点事，没事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去外面街上转转！”李俊东建议道。　　柳青青想问他你去行政楼办什么事，但最终没有开口。看到李俊东匆匆离开，她心中若有所思。　　助学贷款的事，李俊东前世关注过但没正式办过，到了行政楼找人打听助学贷款到哪申请，工作人员告诉他到三楼最里面那间找凌主任。　　上到三楼走到最里面那办公室。　　看到里面人还不少，都是父子组合或者父女组合，看来这办助学贷款的贫困学生还不少，家长们脸上都有点严肃，几个学生都微低着头，好像这办助学贷款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李俊东当然没这种思想包袱，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钱人谁不是欠着银行一屁股债。　　有一个笑话说，如果你身上只有一块钱，那你就是穷人，但如果你身上有一个亿零一块钱同时欠着一亿的债，那你就是大老板。　　当然这些道理，对于这些刚刚入校的贫困生来说是无法理解的。　　这办公室工作人员只有两位，一位年轻一点的短发男子正在指导一名学生填表，看到李俊东进来，他问：“办助学贷款的吗？”　　李俊东说是的，然后对方又问：“你家长呢？”　　李俊东就回答说昨天回去了，他是昨晚听室友说可以办这贷款所以才过来申请的。　　那名工作人员说办助学贷款需要家长签字，还需要当地村委或派出所的证明，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李俊东说：“家中确实比较困难，按正规流程办理，应当符合申请条件。”　　然后那位年轻的男子就请示后面一张稍大一点办公桌上的那们三十多岁的女子，李俊东知道她应当就是凌主任，不过他并没有多说话，就站那儿等她的决定。　　那个凌主任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俊东，见他一身淡定，穿着也不算很寒酸，又问了一句：“家中真的有困难吗？”　　李俊东不亢不卑地回答：“这期的学费都是亲戚凑的，我想为家中减轻一点负担，就来申请助学贷款，等到时毕业了自己还贷，这样父母压力会小一点！”　　每年都给几百名贫困生办助学贷款，凌主任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前来办这业务的人能这么从容镇定。　　估计他家中条件应当不是特别困难，但助学贷款也不是一定要快穷死饿死才给办。一般的农村家庭只要有申请意愿其实基本符合条件，只是大家一般都不会申请。　　助学贷款是以学生名义申请的，贷款人是学生不是家长，在旧有观念里家长供孩子上学是天经地义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碍于面子，每一个能考上大学的农村孩子都是家中的骄傲，家长觉得让孩子办助学贷款很丢人。　　对于这种主动愿意为家中父母减轻负担的农村孩子凌主任觉得应当给予鼓励，于是就对那短发男子说：“先发表给他填。”　　要申请助学贷款总共需要申请人提供三份主要文件，第一份就是学生自己填写的《助学贷款申请书》，第二份是学生家乡村委或当地派出所出具的《困难学生家庭情况证明》，最后一份是父母承诺同意申请贷款并愿意承担连带偿还义务的《贷款同意书》，当然身份证、户口本、学籍档案这些复制材料不用说。　　拿到了《助学贷款申请书》，李俊东跟另外的几个学生在旁边的长桌子边填写。　　尊敬的学校领导与银行领导：　　我是枚江大学法律系99级的贫困学生，来自南山县偏僻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妹妹还在县城读高中。　　全家的收入主要靠农作物。加上去年前年农作物欠收，全家人均年收入不足300元。　　大学第一年的学费都是靠亲戚朋友借来的，知道了学校与银行有助学贷款这项政策，我诚恳地学校与贵行提出助学贷款申请。我希望借款的额度是7800元，以帮助我完成四年大学学业，计划毕业后2年内还清本息。　　父母也同意我申请贷款，并同意承担连带还贷责任。贷款后我保证履行还贷义务，按时归还贷款本息，望学校与银行能批准为盼。　　申请人：李俊东　　申请日期：1999年9月11日　　一份《助学贷款申请书》唰唰唰十分钟就完成了，然后他就递交那位凌主任。　　凌主任看完后又有些惊讶。　　能写好作文的学生不少，但能把一份应用类公文在十分钟内写成这样，一句废话也没有，她又是第一次遇到。　　再次抬起头打量了李俊东一眼，问：“为什么不是申请8000或者7500元，还是申请7800元？”　　李俊东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答：“第一年的学费家中已经帮我交了，我算了一下后面三年的学费与生活费用我想不用8000那么多。”　　其实刚才在写这贷款金额时他仔细想了一下，隐约有印象记得这助学贷款8000元是条红线，过了这条线审核机制会加严，所以他就申请7800元。　　“把这两张表格跟《申请表》一起寄回家，然后让家里人填好盖上村委或家乡派出所的公章，到时再一起交到我这里来！”　　凌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把《申请表》还给他，同时撕给他另外两份文件的空白格式纸。　　说了声谢谢从凌主任办公室出来，李俊东松了一身，他知道这助学贷款其实就是跑流程。只要能过了学校凌主任这一关，银行也不会再审查，三份基本资料弄完就等于这事成了。　　到小店买了一个信封回到宿舍他开始填写另外两份表格。一旁的潘越明看到他手上的表格，小心地问：“你家里条件不好，要办助学贷款？”　　李俊东微笑着“嗯”了一声！　　旁边另外几人也凑过来看，大家都没说话，李俊东用眼睛的余光瞄到平头季平把他的申请表反复看了几遍，几次欲言又止。　　李俊东填完表把三份一起装入信封，很温和地对季平笑了笑说：“申请助学贷款不难的，农村普通家庭都能申请！”　　季平没有说话，默默地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