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帅颤声道：“妈呀，光听声音，我感觉那东西起码比辆卡车大。咱们过去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　　 大师兄道：“不要妄自菲薄，毕竟我们在数量上还占着优势。”　　 唐帅瞪眼瞧着大师兄，心想你是真敢说呀，这是多少的问题吗？你是真的头铁不怕死呀。　　 忽然想起一件事，拍手道：“对了，咱们还有三连兄呢。”　　 “三连兄？那个蹭饭的？吃完饭就撵走了。”　　 “撵走了？他不是来拜师的吗？”　　 “哼，真人是谁想拜就能拜的吗？你以为谁都能有你一样的福分吗？”　　 唐帅沮丧叹了口气，“大师兄，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再最后请教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成不成？”　　 “你说说看。”见唐帅神情严肃，大师兄也一丝不苟起来。　　 “你这道士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假包换，不能再真了，”大师兄立马显露自己仙风道骨那一面，当然除了包在石膏里面那只被唐帅撅折的左臂。　　 “人家道士都会看相算卦，那你会算吗？　　 “算卦，你想算什么？”　　 “我想你帮我看看八字，是不是够硬，眼瞅着要上战场，可没时间买保险了，”他自认幽默地补了最后一句。　　 大师兄微微颔首，笑道：“看来你已从上一代前辈们的经历中吸收了教训，孺子可教。不过八字硬不硬不重要，重要的是买保险，放心吧，像你这种百年难得的重量级弟子，大家早替你买过了。”　　 “大家……是谁？”唐帅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你的十一位师兄，大家虽然积蓄不多，但能拿的都拿出来了，”微一迟疑，“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背着你买，他钱最多了。”　　 “受益人是谁？”唐帅预感到了什么，强忍住揍他的冲动。　　 大师兄终于瞧出他的怒火，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咱们得出发了，”转身急走。　　 大师兄在前，唐帅在后，径直朝后山走去。山路还算平坦，只是雾气浓得吓人，仿佛要令人窒息一般。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大师兄忽然停了下来，低声说道：“师弟，你走前面吧。”　　 唐帅朝前望了望，什么也瞧不清楚，“为什么？”　　 “前面的路我也很少走，不知会不会撞上什么凶险。”　　 唐帅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你为人还真是耿直呀，我简直望尘莫及。我倒有个好主意，不如咱们掉头回去，钻被窝里蒙头睡觉，你看怎么样？”　　 大师兄道：“让你走前面好像是有一点过分。我又想到一个好主意，把你的猫弄前面，有个风吹草动，咱们可以及时脱身，如何？”　　 胖橘噌得钻出脑袋，喊道：“说的是人话吗你，那样对付一只小可爱，你人道吗？”　　 大师兄傻眼了，结巴道：“你的猫……在说话？”　　 胖橘嚷道：“不错，正是在下。”　　 大师兄道：“它又说话了，天，你的猫居然会说话。”　　 胖橘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我装不下去了。”　　 大师兄搓搓手，干笑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毕竟又添了一员战将，现在咱们的优势更明显了。”　　 唐帅道：“咱能不能先不提优势的事，这里你最大，你说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往前走。”　　 “当然要走，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咱们才走了——”　　 “不是除妖吗，妖怪呢，怎么找？”胖橘没好气打断问道。　　 “那家伙轻易不叫，一叫起来就是半宿。咱们先找个地方猫着，等它再叫的时候，循着声音慢慢靠近。”　　 唐帅道：“找到以后怎么对付它呢？要不咱商量商量先？”　　 胖橘瞬间炸了毛，“喵了个咪，什么情况，你们是傻蛋么？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想起来商量，要不等会儿直接到妖怪肚子里开战略卧谈会吧，还暖和些。”　　 大师兄道：“猫兄，猫兄，给我点儿面子，你先别激动，小唐师弟年轻识浅，没什么经验，你也别太责怪他了。”　　 “你……”胖橘挥动猫爪，道：“算了，都蹲这里，商量好了再走。”　　 大师兄道：“我先来说吧，我建议分工，你们二位对龙虎山不熟悉，那就由我负责带路好了，你们省省力气，等找到妖怪，直接往死里干它。”　　 “我们省省力气的意思是……你带路的时候，会顺带背着我们走吗？”唐帅问道。　　 “我可以背着猫兄走，呵呵……”　　 “反对，”胖橘态度坚决，“找妖怪的时候大家一起，大师兄你在前带路。现在商量下找到妖怪以后怎么办。”　　 大师兄张了张嘴，“要不你先说吧。”　　 胖橘也不客气，道：“妖怪力量最强的一般是四肢，你们就负责对付四肢，直到使其丧失攻击力为止，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呢，眼下虽然是只猫，也不讨便宜，专门对付妖怪的眼睛，只要废了它的招子，就算它四肢的攻击力还在，照样要完蛋。你们觉得怎么样？”　　 唐帅道：“还算公允。”　　 大师兄道：“唐师弟，我左臂受伤，战斗力起码减了四分之三，就专门负责战力稍逊的两肢吧。”　　 不愧为大师兄，人才呀，这你都能想出来讨价还价的点儿，“何为战力稍逊的两肢？”　　 “比如说妖怪习惯用右手吃饭，那我就对付左手，它要是黄金右脚，我就负责废它左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体会体会。”大师兄一本正经说道。　　 “我大概领会到了，不过有个疑问，如果他以前习惯用右手吃饭，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右手呢？”　　 大师兄摸摸鼻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它是只残疾怪，咱们俩再一起上去殴它，未免胜之不武，干脆我站后面负责给你掠阵加油得了。”　　 两人一猫合计已定，依旧由大师兄前面带路。正走着，大师兄忽然啊的一声蹲了下来，右手抱住额头。　　 “撞树上了？”　　 “不是，撞墙上了，”大师兄忍痛说道：“绕着墙走，找到大门，咱们到里面等着。”　　 三人沿着院墙顺时针行走，走了良久，仍没绕到门口，大师兄道：“奇怪了，我记得后山的道观没这么大呀，怎么绕了半天也没找见门口？”　　 唐帅道：“雾太大了，会不会是刚才经过了门，只是没瞧清楚，误走过去了？”　　 “有这个可能，那咱们朝过来的方向再绕一圈？”　　 三人当即掉头，摸着院墙朝回走。走了半个多小时，仍没找见大门。　　 大师兄抓抓脑袋，摇头道：“不可能，绝对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记得后山的道观应该没多大，咱们绕了这么久，怎么说都应该绕了一圈，可咱们根本没见到门，说明了什么？”　　 “该不会你们忘记装门了吧？”　　 大师兄翻了个白眼。　　 “那能说明什么？咱们遇见了鬼打墙？难道咱们要对付的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只恶鬼？”说着说着，唐帅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头皮有些发麻。　　 胖橘也有些发怵，缩在唐帅背包里，“不会吧，老唐你可是大学生，要用科学武装自己，哪本书上讲世界上有鬼了？”　　 “你也是大学生，不也过来捉妖怪了吗？”唐帅反驳道。　　 “要不，大师兄你蹲在这里别动，帅哥和我再绕一圈，说不定刚才那两趟，咱们压根儿就没走完一圈。”胖橘建议。　　 唐帅道：“还是不要吧，雾这么大，伸手不见五指，说不定等会儿我们绕过来，遇见的可就不是真的大师兄了。”见大师兄闷不作声，“你在想什么？”　　 “听你们说话，我忽然想起师父提过的一件事，不过我觉得应该和眼前的事无关。”　　 “说来听听嘛，万一发现什么线索呢。”　　 “鬼道。”　　 “鬼？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除了热衷象棋外，还擅长讲鬼故事，不过老人家讲的鬼故事最像回事儿了。”　　 “不是鬼故事。你知道咱们紫云观弟子修的是什么？灵道。但在很早很早以前，从灵道衍生出一脉，他们那些人急功近利，修的就是鬼道。”　　 “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我知道的有限，只知道灵道修的是自身，鬼道修的是灵，一正一邪，一明一暗。”　　 “鬼道修的是灵，咱们叫灵道，都有一灵字。”　　 “此灵非彼灵，灵道之灵，精灵也，鬼道之灵，鬼灵也。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鬼道修行者走了捷径，虽能一日千里，远超灵道修行者，但毕竟不是正途，长久下来，终归于身有害。几百年过去，基本已经听不到鬼道的声音了。”　　 唐帅瞧了眼胖橘，“你的意思是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大师兄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鬼。”　　 “那你知道鬼道那帮人都有哪些本事？比如弄个鬼打墙什么的，今晚这怪事儿会不会就是他们搞的鬼？”　　 “不知道。”　　 “这么淡定，万一他们阴谋动摇咱们正道的根基呢，毕竟这里可是咱们的老巢呀，大哥呢，咱们是不是该把这里的情况转告师父他老人家？”　　 “你们家真人大哥，不，应该说真人大爷，正忙着和人下象棋，恐怕没功夫搭理你。”胖橘幽幽说完，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们闻到什么怪味儿没有？”　　 大师兄和唐帅使劲儿嗅了嗅，对望一眼，齐道：“没有呀。”　　 “像什么东西糊了似的，还带着点儿咖啡苦味儿，不会谁大半夜在这里煮咖啡喝吧？”猫爪子推了推唐帅，示意他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