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周依然沉迷在自己就要抱孙子的幻想中不可自拔，左手烟右手酒正高兴呢，见到杜棠后，一个激灵，叫骂起来。　　 “你小子来我这儿干啥，我前几天说的话你是没听清楚吗，伺候不好让思蕊不高兴了，老子大耳刮子抽你！”　　 杜棠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两步，哭笑不得的解释起来。　　 “老头儿，那不是我对象，只是龙鳞派过来给我治伤的大夫，根本就不是你想那么回事儿。”　　 老周听了耍起赖来：“我不管那么多，我就相中这个姑娘了，年底之前你必须给我拿下，把事儿给我办了，明年我就要抱孙子，后年我要抱俩！”　　 见老周车轱辘话又开始了，杜棠只得先好声好气的哄着，不敢再继续解释。　　 好不容易等老周气消了，杜棠又解释起来。　　 “那可是和光尘和大爷的亲闺女，门不当户不对的，老头儿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都知道是叫他大爷，那不是更好，亲上加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门当户对的，你一个年轻人思想怎么比我还封建？”　　 “可是……”　　 杜棠还想再说什么，老周立刻打断了他。　　 “臭小子，我问你，思蕊哪点儿不好，你是不是看不上人家？”　　 “我看得上人家，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　　 杜棠叫屈道，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那么漂亮一个大姑娘，性格又好，这两天朝夕相对，也可以看出是个能正经过日子的好姑娘，跟自己还有很多共同语言。　　 如果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也不会那么大方，把重机送给人家，还升级改造了一番。　　 他就怕到时追不上，事儿没成，老周受的打击太大，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想把话说清楚，给老周打个预防针，降低一下老头儿的期望值。　　 “你个彪子，喜欢人家就主动去追，难道还等人家一个大姑娘主动开口跟你说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有招就给我想招，没招你就给我死缠烂打。　　 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你要娶不回来，腿我给你打折了你信不信？”　　 见杜棠是真的心动了，老周连哄带吓的鼓动起杜棠来。　　 说完后又突然担心起来，问道：“思蕊没对象吧？”　　 “没呢，她上学时表现太优秀，没人敢追，和大爷也不让谈恋爱。工作后又是在龙鳞，大家都知道她是和大爷的闺女，更没人敢追了。”　　 “那就有门儿了，你和大爷估计也正头疼闺女的婚姻大事儿呢，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上心啊，把你的政治觉悟拿出来，听到没有？”　　 杜棠哭笑不得，怎么这事儿还上升到政治层面了？　　 “对了，她人呢，你跑到我这儿来，把人撂那儿了，哪怕是普通朋友也不合适啊，你这不是待客的道理。”　　 “我都已经好了，她就回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送一下啊，起码送到车站啊。”　　 “我把重机送给她了，她骑回去了。”　　 “送了重机？你小子总算开窍了一回。”　　 老周难得夸了杜棠一句，这才注意到杜棠拿着的鱼竿：“怎么，你想叫我跟你一起钓鱼去？”　　 “对啊，前几天去山城，和一个朋友玩儿了一次，感觉挺不错，咱爷俩也去试试。”　　 “那走呗。”　　 老周平时虽然不忙，但是要看这个厂子，也不能随便走开。　　 现在是复工复产期间，门口有门卫看着，他走开个一天半天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关上房门，就跟杜棠找了个池子钓鱼去了。　　 自从杜棠成年以后，父子俩就没有多少时间相聚。　　 杜棠忙于生计，到处奔波找钱，想尽千方百计，要保住军工厂。　　 这一次可以说是杜棠长大后第一次陪老周出去玩儿。　　 杜棠不会选钓位，也不懂打窝，玩了一下午，爷俩都没收成，空军回家。　　 但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收获去的，只是想要培养一下父子感情而已，是以都高高兴兴的拎着空荡荡的箱子，找了相熟的馆子，点了一条大花鲢炖着吃了，算是报了空军而归的仇。　　 吃完后杜棠把老周送回了宿舍，自己则开车回到了军工厂。　　 刚停好车，才发现有两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正蹲在自己宿舍门口黑乎乎的阴影里，看地上的烟头数量，是等自己有段时间了。　　 “两位有什么事吗？”　　 杜棠忍住不快问道，虽然军工厂的大门没关，但是有礼数的人找上门来，都会选择在门口等。　　 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跑进来蹲人家房门口，这是堵人的做派。　　 而且还丢了一地的烟头，杜棠事后还得费功夫去清理。　　 “你这儿可真不好找啊。”　　 其中一个丢掉手里抽着的烟，站起来对杜棠说道。　　 “你们认识我？”杜棠忍住不快又问了一句。　　 “我们认识不认识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老板想见你一面，谈个生意。”　　 另外一个蹲着的也丢掉烟头站了起来。　　 “谈生意？不好意思，我不是生意人，你们可能找错人了。”　　 “没找错，你是叫杜棠吧，山城那个工厂的陶瓷膜，是你提供的技术吧？”　　 “看来二位是有备而来啊，说吧，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子，你运气来了，我们老板看上了你手里的技术，准备花大价钱跟你买。”　　 杜棠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本来他就不打算把这些先进的技术握在手里，只要有人想买，都是可以谈的。　　 这两个家伙整的跟黑社会寻仇似的，他还以为是以前自己做黑手套时，哪次的任务得罪了黑老大，被人找上门了。　　 “你们老板是谁啊，愿意出多少？”　　 “我们老板是柳公子，至于出多少，我们都是跑腿的，你跟我们回去见见老板就知道了。”　　 “那行吧，你们开车了吗？”　　 “肯定开了。”　　 “那走吧，我开车跟你们后头，或者你们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　　 “不用，你坐我们的车，一会儿完事儿了，我们给你送回来。”　　 杜棠一听，也行。　　 这两个壮汉虽然作风比较草莽，办事儿却还算地道。　　 于是杜棠跟着两人走了出去，又走了十几分钟后，走到一个岔道上，才坐上了两人的车，是一辆老款的霸道，但是车子保养的挺好。　　 刚才回家时，杜棠也看到了这台车，还以为是路过这里，司机跑去解手了暂时停靠的，没想到是来找自己的。　　 估计是在导航上找不到军工厂，停下来走着找到的。　　 这个军工厂已经停产关闭太长时间了，现在连地图上都找不到了。　　 在路上时，杜棠先是让克林希德帮忙搜索了一下柳公子这个人，但是关键词太笼统了，搜出来几十万个词条，没有参考价值。　　 于是杜棠跟坐在前面的两个壮汉闲聊起来，想要套点有用的信息，看看能不能缩减范围。　　 结果杜棠发现自己纯属多余去玩这个套路，人家直接就告诉了他柳公子的身份，是某某集团大老板的儿子。　　 见杜棠这么上道，非常配合自己，两个壮汉说话也亲切了几分。　　 “小兄弟，老哥告诉你，你这次是要发了，柳公子出手一向大方的很，指不定就给你几十万块钱买你的技术。几十万啊，你要卖多少片那个什么陶瓷膜，才能赚到？”　　 杜棠一听都愣住了，几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想一想刚才他们说的不知道具体价格，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壮汉只是跑腿的，根本就不懂行情，可能连这个陶瓷膜是做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两位大哥，你们门路挺广的啊，我就跟那一家工厂合作过，都被你们打听到了。”　　 “那个工厂里面有我们老板的人。”　　 “那你们问过他，这个陶瓷膜怎么卖了吗？”　　 “嗨，我们就一跑腿的问这个干啥，陶瓷吗，不就是喝茶吃饭用的碗和壶这些吗？最贵能卖多少，又不是古董，几千块一套顶天了。”　　 明白了，这两个确实就是门外汉。　　 杜棠顿时失去了跟他们俩聊下去的兴致，把注意力集中到克林希德检索出来的柳公子的情报上来。　　 仔细看完，杜棠明白了，这是一个买办集团的二代，兜里闲钱估计还真不少。　　 虽然不太喜欢买办这个团体，但是有钱拿就行，杜棠又不打算只卖他一家。　　 霸道开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本地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　　 杜棠被带到会议室，等了一会儿后，柳公子披着浴袍走了进来。　　 虽然被称为公子，但柳公子已经年近四十了。　　 皮肤看着还算光滑，但松弛的眼袋和凸起的小腹都在提示他已经不是少年人了，叫公子其实并不合适。　　 他此时拿着一条毛巾一遍擦着脸上的水，一边把泳镜和泳帽摘下，递给身后跟随者他的年轻女秘书，坐到杜棠对面，对杜棠道：“不好意思，杜先生，让你久等了，刚才在游泳，下人们没及时通知我你的到来。”　　 杜棠听着“下人”这个词汇，感觉分外刺耳。　　 这家伙一副旧社会的做派，怪不得被人叫柳公子。　　 原本他还以为柳公子是一位俊俏又风雅的少年人，所以才被人叫公子，现在看来，这个称呼似乎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