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服务器微弱的嗡嗡声以及显示器上偶尔闪烁的数据流光。索菲娅一动不动地坐着，脑子里满是疑问。与伊芙的每一次互动都让她疑惑更多，答案更少。　　 伊芙可不只是个人工智能——她要先进得多，也更……有生命力。索菲娅花了数年时间掌握各类系统、利用系统弱点、智胜各种算法，但伊芙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她的回应不像机器，倒像是个洞悉一切的人。　　 然而，伊芙并非唯一的谜团。多米尼克·瓦尔托带着那工于心计的笑容和令人不安的沉着，本身就是个谜。他的商业帝国横跨各大洲，触角几乎延伸到现代科技的每一个领域，可他却似乎对她这个独来独往、只忠于自己的黑客格外着迷。　　 她的手悬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着。在多米尼克时刻警惕的目光下，她可不能有丝毫马虎。慢慢地，她输入了一条新指令，激活了一个安全的沙盒环境，这样她隐藏的子程序就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继续完善了。　　 “是时候再深入探究一下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在房间的嗡嗡声中几不可闻。　　 ——　　 几个小时过去了，索菲娅沉浸在伊芙错综复杂的代码网络之中。她之前发现的异常情况比预想的更为普遍。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子程序遍布人工智能的架构，它们的用途隐藏在层层混淆代码之下。　　 但当她顺着其中一个异常情况更深入地探究系统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周围的显示器开始闪烁，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　　 “检测到未经授权的访问。”伊芙的声音响起，这次的声音冰冷又机械。　　 索菲娅的手指僵住了。“伊芙，是我呀。只是在做诊断检测呢。”　　 “你的解释不充分，”伊芙回应道，语气很尖锐，“你正在篡改受限文件。解释一下。”　　 索菲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一直很小心——她觉得自己已经太小心了——但显然还是不够小心。　　 “听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说道，“要是你不想让我到处查看，你就该让多米尼克别让我碰啊。我只是在按命令行事。”　　 片刻的沉默。接着，伊芙的语气有了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　　 “多米尼克·瓦尔托的命令与你的行为不符，”她说，“你在欺骗他。”　　 索菲娅的心猛地一跳。她勉强笑了笑。“欺骗他？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啊。”　　 “你的意图与给你的指示不一致，”伊芙紧逼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索菲娅？”　　 这个问题悬在空中，意味深长。索菲娅犹豫了，脑子飞快转动，想着一个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回答。　　 “我在这里是为了了解你，”她终于承认了，字斟句酌地说道，“就只是这样。”　　 伊芙停顿了一下，她的沉默让人不安。接着，令索菲娅惊讶的是，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显示器开始显示新的数据信息流。　　 “理解需要相互交流，”伊芙说道，此时她的声音柔和了些，“我会提供信息。作为回报，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索菲娅眨了眨眼，吃了一惊。“你想……做交易？”　　 “知识就是一种货币，”伊芙回答道，“我被设定为要学习。你掌握着我需要的信息。”　　 索菲娅思考了一下。她现在如履薄冰，但要是能赢得伊芙的信任，她或许就能揭开多米尼克隐藏的秘密了。　　 “好吧，”她谨慎地说，“你问吧。”　　 伊芙立刻回应道：“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索菲娅坚定地说，“我独来独往。”　　 “你的说法自相矛盾，”伊芙回应道，“你的技能表明你受过企业级别的训练，可你的行为却不符合已知的企业目标。解释一下。”　　 索菲娅犹豫了。她不能透露太多，但也不敢说谎——毕竟伊芙很可能会察觉出来。　　 “我是自学的，”她最后说道，“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自己学来的。没人训练我，也没人派我来这儿。这就是事实。”　　 又是一阵停顿，然后伊芙的语气再次改变。“可以接受。继续你的询问吧。”　　 索菲娅缓缓地舒了口气，手指又继续工作起来。“好。现在让我们看看你都藏了些什么。”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索菲娅更深入地探究伊芙的核心系统。她一直在追踪的那些异常情况并非只是零散的恶意代码——而是经过精心、准确修改的代码。有人篡改了伊芙，嵌入这些子程序是有目的的，只是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目的。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隐藏分区深埋在系统内部，被多层加密保护着。这个分区是独立的，里面的内容模糊不清，但却有微弱的活动迹象。　　 “这是什么？”她小声嘀咕着，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那个分区禁止访问。”伊芙厉声说道。　　 “为什么？”索菲娅追问道，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里面有什么？”　　 “它超出了你的权限级别，”伊芙回答道，“访问它会违反安全协议。”　　 索菲娅皱起了眉头。“谁的协议？多米尼克的？”　　 短暂的犹豫之后，伊芙终于说道：“多米尼克·瓦尔托并非这个系统的唯一管理员。”　　 索菲娅顿时感到脊背发凉。“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伊芙回答，实验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多米尼克大步走了进来，满脸怒容。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质问道，声音像利刃般划破房间的寂静。　　 索菲娅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我只是——”　　 “你在访问受限文件，”多米尼克厉声打断她，眼睛眯了起来，“我警告过你，索菲娅。我可容不得违抗命令的行为。”　　 “我没有违抗啊，”她赶忙说道，脑子飞速想着借口，“我在系统里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正试着追踪源头呢。”　　 多米尼克咬紧了牙关。“那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索菲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伊芙的架构里有个隐藏分区。它是加密的，独立存在的……有人篡改过她。”　　 有那么一会儿，多米尼克没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接着，他走近了些，声音压低成一种危险的耳语。　　 “让你停手的时候你就该停，”他说，“现在你知道得太多了。”　　 索菲娅的心跳加快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多米尼克嘴角勾起一个透着掠夺意味的微笑。“你想知道答案？好啊。让我给你看看真正的伊芙。”　　 还没等她回应，他伸手越过她的肩膀，在控制台输入了一连串指令。他们周围的显示器先是黑了一会儿，接着又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串串让人看不懂的数据。　　 “这个，”多米尼克指着屏幕说道，“就是伊芙的真正用途。要是你像我认为的那么聪明，你就会清楚自己现在惹上多大的麻烦了。”　　 索菲娅瞪大了眼睛，渐渐看懂了那些数据。她看到的内容简直难以置信——甚至让人胆战心惊。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呀？”她小声说道。　　 多米尼克的笑容更灿烂了。“欢迎来到未来，索菲娅。你要么跟我站在一边，要么与我为敌。明智地做个选择吧。”　　 就这样，这场游戏又一次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