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准这怪攻击放缓的间隙，白无恙爆步前冲，一击刺穿其头部。　　 “砰！”　　 一声炸开，汁液四溅。　　 但白无恙心里却并没有得胜的爽快，这怪的脑子里全是水，完全没有一个智慧生命该有的结构。　　 而怪这边也不像是受到重创的样子，稍微呆滞了一秒，整个躯体开始剧烈抽动，肚子和那两坨不可名状之物也随之肆意飘扬。　　 “砰！”　　 怪物一掌拍碎店铺玻璃门，玻璃碴子一股脑倾泻在它身上，划破它的皮肤，隔开她的血肉，无数的汁液滴答滴答从身上往下掉，宛如一个又哭又嚎撒泼打滚的泼妇。　　 “怎么回事这是?”白无恙寻思自己还没干啥，这家伙怎么就先疯了。　　 忽然，这怪物的双腿作弹簧之势，其整个身体一跃而起，朝着白无恙所在方向重重压来。　　 白无恙也丝毫不慌，既然这家伙脑袋里全是水，相比肚子应该就是其真正弱点。　　 举钉刺向怪物肚子，可没想到，这家伙虽没了脑袋，感知却异常敏锐，在落地之前，其身体在空中完成蜷曲，以后背砸落。　　 “叮！”　　 白无恙被震地手心有些发麻，心里竟有几分钦佩，这家伙脑子里全是水也就罢了，挺不直的脊柱居然也能被当成武器拿出用，也不知道这家伙变异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落地的一瞬，这怪物立马朝白无恙发动攻势，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此前遇到过任何变异人，逼得后者只能维持防御姿态才能勉强抵抗。　　 一味防御不是办法，而且白无恙也注意到，随着战斗的持续，周围也开逐渐有其他正常变异人朝着边聚集，若是继续下去，怕是再也跑不掉了。　　 “罢了，既然你们想来，我就答应你们。”　　 白无恙决心不再与这怪物缠斗，而是将它引向变异人堆里。　　 这些变异人智商不高，只要走位得当，应该能在很大程度上帮自己阻拦那个怪物一二。　　 “兄弟们，救我！”　　 无恙大喊着朝远处的变异人堆跑去，后面的怪物紧随而来。　　 远处的正常变异人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朝着这边汇聚。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白无恙闪身绕到横岔路，让前后夹击而来的变异人群与那怪物撞在一起。　　 “唰唰唰！”　　 那怪物巨大的爪子无情地切割着那些弱小的正常变异人，纵使白无恙与这些家伙打交道多日，也没能见识到如此残暴的场景。　　 “咦，太可怕了！”　　 表面上这么说，白无恙暗里决心不能把这个祸害继续留着，现在都这么难对付，等今后那还了得?　　 还好，这怪物虽强，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明显地攻击缓和期，只要能找准这个机会，也不是不能杀。　　 靠着灵活走位，一边利用怪物的攻击清理普通变异人，一变靠着普通变异人消耗怪物，同时，心中数着拍子。　　 “三。”　　 “二。”　　 “一。”　　 此刻，白无恙正走位到一个扶梯上方，心算着怪物的攻击间隔即将结束，一脚踢翻一个冲上来的普通变异人。　　 普通变异人撞在怪物尖利到位手指上，使得其腾不出手来处理其他事。　　 “好机会！”　　 身形一跃而下，目标直向怪物的肚子。　　 “噗呲！”　　 汁液喷涌，怪物的身体开始剧烈挣扎，见状白无恙迅速抽身回撤，翻下扶梯跳到另一边。　　 这会儿怪物的攻击cd结束，更为狂霸的进攻接连不断地落在离得最近的变异人身上。　　 如此又过了几分钟，怪物的动作终于停了，它的肚子也不知道何时消了下去，成了在空中飘荡的皮。　　 此时，周围的变异人已经被这只怪物清理得差不多了，它跪在地上，抓起一条胳膊，试图往嘴里送，好像这样就能恢复它的伤势。但它似乎忘了，从一开始，它的嘴就连同她的头，被白无恙一并打爆。　　 白无恙小心翼翼举着桩钉绕到这个怪物身后，他实在琢磨不清楚这家伙的弱点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能凭着直觉朝它腰间的脊柱刺去。　　 “咔嚓！”　　 这是骨骼碎裂的声音，这个怪物无力地扑倒在地上，它的手试图往回抓，也被白无恙眼疾手快的对准肩胛骨的位置一击击碎。　　 一直到确认这家伙再也没办法行动，白无恙才勉强送了口气。　　 “太凶残了，这世上怎么会出现这种玩意。”　　 这还只是商场里人数最少的北区，要是换了其他区，现在什么情况那是想都不敢想。　　 赶紧走，这地方肯定是不能待了。　　 一路下到地下车库，由于车库门口被堵，这里的车显然不能开，或许可以试试去外面的露天停车场看看，说不定有能开的。　　 许是身上变异人的气息过重，地库里的这些普通变异人并未识别出白无恙人类的身份，这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便利。　　 不过，在这地库里有一个家伙白无恙必须除掉，之前来的时候地库里有一只小狗，这会还在安全门附近，一大一小四目相对的第一眼，白无恙手中的钉子就飞了出去，正落在狗子眉心。　　 “我这人虽然不愿结仇，但特别记仇，你当日嚎的那一声，说明你已有取死之道。”　　 说罢，白无恙拖着疲惫的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停车场。　　 再度如此近距离看到城市街景，心里生出几分感慨，但他来不及感慨，他得尽快找到车，去把柳灵钰她们接上，逃离这里。　　 目光不自觉朝着工地方向望去，顶上的警示灯依然亮着，只是隐约间在那楼顶上好像还有一道身影，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城市。　　 手里拎着一口袋车钥匙，到停车场挨个去试，倒不是白无恙想不出更加简单便捷的方式，主要是白无恙觉得既然找着了车，那最好尽可能完整，说不准能多用一段时间，这玩意不是消耗品，即使是混乱的现在，用一次就丢还是有些过于奢侈。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小时后，白无恙匹配到了一辆越野，看上去刚提不久，应该还能开。　　 开门上车，启动！　　 虽然是辆越野，但启动很安静，倒也不用担心惊扰太多变异人。　　 把车开到西区，给柳灵钰发去消息。　　 不多时，楼顶上迅速闪过白色灯光，那是他们街头的暗号。　　 这个位置与商场正门有一段距离，即使被那些变异人发现，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出不来。　　 按照两人事先的计划，柳灵钰在上面把准备好的东西一包包放下来，并无接住后，塞进车厢，最后，柳灵钰再按照白无恙教她的爬绳法下来，两人一起驾车逃跑。　　 先下来的是收刮的食物，此去一路不知要多少时月，充足的食物储备很重要，这有两蛇皮口袋。　　 然后是白无恙收刮来的手机充电宝等电子器具，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些锅碗瓢盆衣服被褥，这是柳灵钰要带的，吃饭保暖的家伙不能少。　　 然后是梁海燕和吴叔的遗体，这两才是白无恙此次的重点，因而也要格外小心。　　 等这些东西都装带上车，就只剩柳灵钰还没下来。　　 “别怕，放心下来。”白无恙发消息鼓励道。　　 “谢谢，让我酝酿一会儿。”　　 别看白无恙说得轻巧，但这可是六楼，距离地面接近二十米，只要是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事那么容易。　　 “放心，我教你的都是消防队里的求生办法，相信专业人员提供的知识。”　　 柳灵钰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复，纠结见白无恙又发来消息：“就算出了意外，待会儿我也会帮你收拾好，找个风水宝地埋了，我在这方面也略有研究，绝对保证你走得一路顺风。”　　 看到这则消息，柳灵钰都不知道该怎么骂这个家伙，若是在以前，有人要是这么对她说话，她一定会怒不可遏，可是在现在，在见识过那些整天游荡在各处的变异人后，能够入土为安，怕也成了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一阵深呼吸，心里建设完毕。　　 柳灵钰按照白无恙事先教的那样，先将绳子过胯部在身上缠一圈，形成安全绳，再借助扳手和一个结实的铁环穿插制成的安全锁扣，就可以放缓绳降速度，尽可能保证求生者的安全。　　 一点点放松绳子向下，五楼、四楼，这两层两人早就清理干净，一眼看过去空空荡荡。　　 三楼有几只游荡到位变异人，不过不多，这会儿也都是在楼道内安静晃悠。　　 “啊！”　　 视线到二楼，一张扭曲的人脸把柳灵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是一只已经死掉的变异人，皮肤贴在窗户上，身体却是在地下。　　 “怎么?卡住了?”　　 这里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两人也能直接对话。　　 “没事。”　　 柳灵钰说着，视线再度回到室内，远处，更有几只变异人四脚着地，像狗一般到处游走，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视线回落，柳灵钰竟发现在一个角落处，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心里有些发毛，不断祈求那家伙并未发现自己。　　 可惜，祈求并未起到效果，只见那双眼睛飞一般朝这边过来，柳灵钰一时手忙脚乱，双手一个没抓稳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　　 好在她严格按照白无恙的叮嘱做好防护，身体被安全结牢牢锁住，即使双手脱离掌控，整个人呈现仰躺姿势，也只是缓缓朝着下方滑落。　　 “砰！”　　 刚才哪个位置的玻璃好似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下，但并没撞开。　　 “我就说你不会出事吧。”　　 说话声还是那么平静乐观，柳灵钰这才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此时她的身体被白无恙平稳接住，避免直接摔地上。　　 “嗯。”　　 终于在室外看到这片天空，柳灵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真有一天能活着从商场里出来。　　 “你想让我抱到什么时候?再不下来我可把你扔了。”　　 听到这话，柳灵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红，慌忙地挣扎着下来，整理一番自己的衣服，踉跄后退两步，浅鞠一躬，小声道：“谢……谢谢。”　　 “无事。”白无恙没看她，而是取下绳上的扳手递给柳灵钰，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下自己的武器，有而不用和无所可用，是两个概念，记住了，你不能把一切都交给后手，要是你这次防护不够，摔下来，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可不好治。”　　 柳灵钰点点头，思量片刻，将脑袋扬起，露出那双水灵的眼睛，小声但很认真地问：“那如果我受了无可治愈的伤，你会不会想办法救我?”　　 感受到那双眼中满怀的期待和热切，白无恙冷笑一声，道：“如果你自己想治，我会尽可能帮你，如果你说不治，我会尽可能帮你埋了。”　　 白无恙收拾好东西走到车门边，大声说：“以前我和村里棺材铺的大爷学过几招，相比于治病救人，我更擅长丧葬一条龙。”　　 白无恙和柳灵钰分别坐上驾驶位和副驾位。　　 “系好安全带，准备走了。”　　 柳灵钰很是听话地系上安全带，看着白无恙在那调城市地图，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我怎么没听梁海燕说过。”　　 “没学过。”白无恙调试好车，打开车灯，在表盘上看了一圈，平静道，“这玩意还用学吗？认识油门刹车就行了，现在又用不着守交通法，注意那么多干嘛。放心，我在游戏里开了十几年车，这方面我熟得很。”　　 说罢，白无恙一脚油门，开着车在柳灵钰震骇地目光中窜了出去。　　 一路上，柳灵钰四肢都紧紧扒在车座上一切可以受力的地方，丝毫不敢懈怠。虽说白无恙做事目前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可每一次做事都让人觉得极其不靠谱。　　 “别紧张嘛，我给你放首歌听听。”　　 随着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柳灵钰仿佛在夜空中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位自带闪光的男人。　　 “前……前面有人！”　　 柳灵钰大声惊呼，然白无恙却丝毫不为所动。　　 挂挡、离合、刹车、方向盘，一通看不懂地操作，一阵天旋地转后，柳灵钰只觉得车身经历了激烈颤动，再看向前方，道路上已经没有人影。　　 “啧，那破游戏的动力给高了啊，差点没控住车。”白无恙似是在自言自语。　　 “刚才发生了什么？”柳灵钰大脑一片迷糊。　　 “哦，我刚才试了下漂移过弯，游戏和现实开车还是有些差距，以后还得多试试。”　　 “别，别试了，我晕。”　　 柳灵钰自认不是一个晕车的人，但刚才坐这一段，她把自己这辈子的人生经历都给过了一遍。　　 “晕车啊，不早说。”　　 说完，白无恙在中控台找了找，按了个按钮，副驾的车窗落下，冷风灌进车内，让混沌的车内获得几分清明。　　 白无恙选的是一条宽阔的公路，路上不算多，一路开过来倒也还算平稳。　　 “我估计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你可以先睡会儿。”说话时，车载音乐已经切换为了一曲悠扬小调，利于休息。　　 柳灵钰看着车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窗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不太愿意去回忆的事。　　 事实上，在一件很重要的事上她骗了白无恙。　　 柳灵钰的本姓，不姓柳。　　 小时候，家里很穷。柳灵钰生父是个工人，常年不在家。母亲很强势，管着家里的一切，也要时不时打电话于父亲吵架质问行踪。总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模样，母亲对她的要求也很严格，从学习成绩饮食起居，到言行举止朋友交际，都必须无条件让母亲知道。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柳灵钰都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后来生父出了事故，母亲改嫁。　　 养父家庭条件不错，在地方一家企业上班，家里有个妹妹，比柳灵钰小一岁，名叫柳如烟。　　 改嫁后，母亲对这个妹妹很好，好得有些过了头，什么都优先紧着妹妹，起初柳灵钰只是认为母亲要与养父一家搞好关系，所以表面上她也会配合母亲的示好，只是让柳灵钰不理解的是，在背地里，母亲却不让她与妹妹走得太近。　　 没过两年，母亲有了弟弟，一切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　　 养父开始不停加班，甚至经常出差无法回家。而记忆中那个强势且爱抱怨的母亲也回来了。　　 这点，柳灵钰倒是早已经习惯，觉得无所谓。不过妹妹却无法接受这种转变，时常向养父诉苦。　　 而养父苦于工作繁忙无法照顾家里，只能让小妹多体谅母亲，常常说谁都不容易之类的话。　　 父亲不管，后母不和，小姑娘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开始了自暴自弃，不再认真学习，也时常夜不归宿。　　 柳灵钰也尝试过以姐姐的名义劝解这个妹妹，但是没用，妹妹把她和母亲当成破坏自己一家人关系的罪魁祸首，并随着时间推移，敌意越发加深。　　 母亲则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弟弟身上，除了考试成绩，基本没有额外的关注。　　 终于有一天，事故发生了，柳如烟与同校的一个男生发生关系，有了不该有的结果。　　 此事一出，养父与母亲的关系急剧恶化，柳如烟的生活也越发放飞自我。　　 柳灵钰怀疑，这个家之所以还没散，全靠那个六岁不到的弟弟坚持着。不过弟弟的日子也不好受，小小年纪已经接受了三个兴趣班，三个学习班，课程安排比她上高中时还要繁忙，每天晚上十点钟晚自习回家，都能听见母亲辅导弟弟学习时的咆哮，一直到凌晨十二点。　　 这样也好，自己身上的压力能小些。　　 如此生活直到高考结束，柳灵钰通过考试离开了那个家。　　 两个月前，家里打来电话，说养父患上了脑梗，所以要停掉姐妹两的生活费，可是在柳灵钰的记忆里，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生活费，就连学费也是申请的助学贷款。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问题不大。　　 显然，这个消息针对的是柳如烟，得到消息，柳如烟回去和母亲大吵了一家，听说砸坏了不少东西，随后离家出走。　　 直到上个月，柳如烟来找柳灵钰，说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富少爷，名字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