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的手不自控地捏紧了龙头拐杖：“主任你说心脏停止跳动，那心跳停止了以后，恢复不了怎么办？”　　 周主任手里抱着一个冰凉的银色金属，说出的话也显得那么冰冷无情：“要是恢复不了，就真的恢复不了了，也就醒不过来了。”　　 “具体是否接受这种新技术，是用旧方式延缓生命周期，还是冒险，都需要病人自己和家属共同决定。”　　 “……”　　 -　　 迟妤觉得自己是醒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空气里都是那种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导致她睡眠质量非常差。　　 一阵一阵的流汗，发丝都贴在了脸颊上都没有自觉。　　 直到迟妤再一次睁眼，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环境。　　 头顶那昆虫复眼的照明设备已经没了，各种奇怪的金属仪器也没有了，头顶的天花板上只有用金属格栅横竖围拢的日光灯管。　　 周围的帘子颜色是淡淡的粉色，有了布料带来的温軟，柔和了冷硬的环境。　　 迟妤眼睛张开，来回看了看，在左边的一个塑料床头柜上，看见摆着的果篮。　　 瓜果清香使得浓郁的消毒水气息也淡了不少。　　 “醒了？”　　 迟攸的声音响起来，迟妤僵硬地转动了脑袋，垂眸一看，就看见了自己大姐正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本全外文的书籍，从迟妤这个角度，还能看见文字旁边附着心脏解剖的图片。　　 “……”　　 迟妤张了张嘴，“大姐……”　　 也就是说出话来以后，她才能发现自己此刻的声线是多么的干哑。　　 “还不能喝水，等一会我用棉签沾一点水给你擦擦嘴唇。”　　 迟妤闭了闭眼睛，看起来很疲乏。　　 迟攸放下手里的书，替迟妤拉了拉被角：“太奶奶刚走，你也再睡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你醒了。”　　 迟妤费力地“嗯”了一声，就在迟攸拿起手机转身要出去的时候，迟妤一把扯住了自己姐姐的衣角。　　 “故沅！”　　 迟攸怔了怔，回头垂眸看向迟妤，迟妤的脸色还是很白，失去血色那么白。　　 “故沅走了吗？”　　 “嗯。”　　 迟攸拉下了妹妹的手，把那还插着留置针的手放回了床上，还替迟妤拉好了被子：“故清泉老太太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现在坚决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太奶奶正在处理两家关系的事情。”　　 “可以理解，毕竟也是我们隐瞒了你的情况。”　　 “其实……我们之前都有侥幸心理，认为不走到最后一步，也有可能……万一，你就真的术后好了呢。”　　 迟妤之前是真的看不出任何问题，能蹦能跳，套用匡白白的话就是身体强壮手刃流氓的女壮士，看起来真的有一些欺骗性。　　 迟攸替自己妹妹掖好了被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可以告诉我，要是说累了也可以睡，都随你。”　　 迟妤抿唇笑了笑，眼皮无力地闭了一下。　　 “大姐，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索取，但我其实并没有对故沅姐姐做过什么，哪怕离开，都是让她独自承受的。”　　 “……”　　 迟妤的气息不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断断续续，说得颇为费力。　　 迟攸听着，眉头轻轻皱了皱，但还是选择坐下，静静倾听。　　 “我过去……哪怕是因为生病，也不应该让她这么等着。”　　 “我回来了，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她……或者说没想到会这么快遇见她，其实我还是有私心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坚持要进娱乐圈了。”　　 迟妤深呼吸了一口，胸腔起伏，却并没有让气息完全平稳。　　 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她和我组cp哎，”说到这，迟妤略有些失色的唇，勾起了弯弯的弧度。　　 “我原本都以为我忘了她了，但我没想到，一切全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我愈发变得贪婪，但……我忘记了一件事，一直都是我在索取，我一直忽视了故沅姐姐的情绪和需求。”　　 “我……我其实，很对不起她，如果有个机会，我希望能把她追回来……”　　 迟妤说着说着，困顿就已经席卷了上来。　　 把她兜头盖脸地拍得意识溃散，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还是睡着了。　　 迟攸坐在床前，手指轻轻攥了起来。　　 背景音里心电图一声声的提醒，尖锐无情地铺满了整间病房的空间，丝毫不在乎任何有血有肉的人的感受。　　 “……”　　 -　　 金红瑾抱着一捧鲜花，在住院部前探头探脑的。　　 她明明都已经把车停好下了车，走到了住院部跟前。　　 但是脚步还是有点僵硬，仿佛是挪不动似的。　　 迟妤就住在住院部的十六楼，坐电梯上去就行了，但是她犹豫了好久，都没有上楼的勇气。　　 直到迟攸的声音从金红瑾的背后响起来：“小红？”